他做不到。 人都是生来有心的,怎么能做得到太上忘情呢? 衍琛长老打量着他,在看到谢煜台的眼神时,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想到了那个时常来归元宗的女孩子,一脸天真明媚的笑着,有时一坐就是很久。 “你可想好了?” 谢煜台直视着衍琛:“是。” 放弃一门功法并不是所说那么容易——事实上,每一门功法都是由师尊精挑细选方传授给弟子,早些时候若是发现不适合尚好更换。然而谢煜台已经及金丹修为,从炼气到筑基,最后结丹,他所修一直是太上忘情,此时贸然放弃功法,无异于要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 比之他现在所获得一切而言,岂不是如废人一般? 衍琛道:“失了手中之剑,你又要如何守护至情之人。” 谢煜台没有说话,他明白这一举动的危险之处。 可他练得是太上忘情。 世间除却雪堂上仙之外没有人能够练成太上忘情,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无情究竟是什么滋味。倘若……倘若他年飞升之时,他也要斩断情丝又该如何? 向自己爱的人挥剑相向。 谢煜台绝对不愿。 “去昆仑洞天吧。”衍琛长老道,“去碰碰运气,若是能获得其他神奇功法,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昆仑洞天,若是在其中能有奇遇,倒也算是天意。倘若没有遇到,再回归元宗其他功法里挑选一门,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煜台目光微动,对着衍琛长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衍琛长老眼中带笑:“怎么,还有其他要说的?” 谢煜台犹豫了半晌,轻轻道:“若是一切顺利……弟子想去天同宗提亲。” 这是想着让自己去替他做媒呢。 衍琛长老微微愣住,果然如他所料。 他这个徒弟啊…… 衍琛长老说到这里时,恰逢秦知知打开放在石桌上的红木匣子。 匣子里空空荡荡,只放了两根交缠在一起的发带。 一根黑色的,来自谢煜台。 另一个是红色的,它曾经绑在秦知知的发髻上,却在偶然间被谢煜台挑断了。 春风拂过,夕阳斜照,初见的两人面对面的站在擂台上。 “哎呀,你把师兄送我的护身发带弄断了!”秦知知下巴微微扬起,得意的转着手中的匕首,笑容狡黠的像是小狐狸,“不如,便用这把匕首赔给我吧?” 后来她再也没管过那根发带。 反正傅行云一定会再帮她做一根,天同宗小霸王还能少的了这东西? 谢煜台却拾起,细心的将断口接好,不知收了多久。 在前往昆仑洞天之前,他将自己的发带解下,和红色的紧紧缠绕,绕成了同心结。 结发同心,秦晋之好。 秦知知看着木匣子中的发带轻轻笑了两声,不知该是笑自己,还是笑谢煜台。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声越来越大,她笑的眼前一阵模糊,笑的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被冰冷的触感刺激的浑身打了个哆嗦,索性俯趴在桌上抱住了撼天剑。 “原是不该我来告诉你,但是……我的雷劫就快了。”衍琛长老叹道。 秦知知目光发直,回望他道:“您要渡劫了?” 衍琛长老颔首:“是,若不是之前裂天变阵法有损,之前便已渡劫。” 他为了修复裂天变阵法强行压制自己的修为,虽然如今的修仙界并不平稳,但对于衍琛长老来说,他已经不能再拖了。 “此去凶吉未定,我需在走之前将裂天变安顿好。谢煜台的东西……由你收走再好不过。” 秦知知怔怔抱着撼天剑和红木匣子,连衍琛长老都要走了……会不会有一天,和谢煜台接触过的人都会一个一个离开呢?他们最后都会忘了他吧。 “裂天变,之后会由谁来守?” 若是不出事,秦知知知道,下一个来守裂天变的人应是谢煜台。 “程修远。”衍琛长老道。 程修远便是之前欺负过谢煜台的归元宗宗主弟子,也是当世年轻一辈中除谢煜台之外十分出色的剑修。 他事事争强好胜,想要比过谢煜台。这最后一次,终于让他遂了愿。 再也没有人挡在他的身前。 “秦姑娘。” 秦知知茫然的看向衍琛长老。 “当谢煜台放下手中撼天剑时,他便对今日的结局早有预料,你不必过于伤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