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一岁,那虞歌就是一十四岁,但若是元容不说,她还以为虞歌只有十六七岁。 虞歌的美,是介于青春洋溢的稚嫩和妩媚成熟之间的交界线,说不清道不明。许是因为虞歌平日的言辞举止太过彪悍,有时候又像是个童真的稚孩,顾休休便下意识将她当做了同龄人。 “那我下次见了虞歌夫人,要好好跟她讨教一番。”顾休休认真道:“这样等我年纪大了,站在你身边也不显年龄。” 元容挑起唇,微凉的手掌叩在她的后脑勺上,柔软乌黑的青丝从指缝间滑过:“不论何时,你都比我年轻。” 她笑了起来:“那当然,你是老牛吃嫩草,我比你小七岁呢。” 秋日午时后的盛阳,伴随着温和的风,凉丝丝拂过院子里种的桂花树,金灿灿的芒被分割成了细碎的光影,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她的眉眼上。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脆生生的,唇畔两侧堆出两道梨涡,齿如含贝,青丝半掩着的小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光晕,看得元容怔了一瞬。 假若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他好期待顾休休所说的那些。 他们会有一个孩子。 他会陪着她老去,可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永远都会比她年长七岁。 但这不过是元容的奢望罢了。 他的年龄终会定格在某一日,抛下尚且年少的她。 顾休休不知道西燕君主到底有多可怖,他在那里生活了年,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煎熬难耐,生不如死。 西燕君主将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一遍,像是在驯服野兽,为了让他屈服,为了折断他的傲骨,不择手段。 古语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倘若他身死后,单凭顾怀瑾,又或是顾家,想要在西燕君主手底下护住顾休休,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元容实在太了解西燕君主了。 即便嘴上说着全凭他的想法,去或不去都可以,但如果他不去,西燕君主最后也会想法设法逼他去。 到那时,又何止是顾休休会受伤。 顾家,王家,乃至刘廷尉,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可能遭到西燕君主的报复。 自从遇见过西燕君主后,元容又何曾有过选择。既然他必定会死,那死在北魏和西燕,又有什么不同? 但顾休休不一样。 理智告诉他,她年纪还小,待他与西燕君主同归于尽后,她可以另择一门婚事。 倘若她不想再嫁,带着他留下的遗产,那些商铺地契,也足以保全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抛却理智过后,元容又忍不住想—— 上天在他生不如死的时候,偏不让他死。又在他生出牵挂与惦念后,让他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坦然赴死。 他怎么舍得她。怎么敢去想,在他离开后,她爱上别的男人,与那人亲吻,与那人诉说爱意,被那人拥入怀中,夜夜同寝,死后共穴。 而他,从孤零零的一个人,变成孤零零的一座坟。 心如刀绞的滋味,大抵不过如此。 直到刚刚,元容听到她说——我喜欢你。 便是在那一瞬,逃避了七年,犹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的元容,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失去的胆量,失去的勇气,失去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寻找了回来。 顾休休喜欢他,她的心里有他。 有她这一句话就够了。 只是,顾休休不可以跟他去西燕。 所以,他骗了她。 元容告诉她,他不去了。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