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休收回思绪,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虽然止不住好奇他到底喜欢哪家的女郎,又为何不跟那女郎成亲,而应了她的婚事。 但到底是他的私事,她也不好直接问出来,倒显得她很八卦的模样。 她抿了抿唇:“……那还挺好的。” 说罢之后,气氛就好似突然尴尬了起来,顾休休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而元容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他将她抱下了山,放在了虎头山下停放的马车里,她生出了些倦意,却又不敢睡去。 虽然她冷静下来后,知道元容说得没错,当时那种紧急的情况,倘若她不用柳叶刀保护自己,此时指不定死的人就是她了。 依着山子所言,大当家是个贪财好色的性子,怕是往日没少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祸害了多少年青女郎。 更何况,就算是放在现代,她这也是正当防卫,而非故意杀人。 但清楚归清楚,大当家临死前的那一幕,只要一阖眼就会出现在眼前。 迸溅而出的血,温热腥臭的气息,他浑身抽搐倒下的模样,还有脖颈里止不住喷涌的殷红色,那每一个画面,都犹如梦魇似的,紧紧缠绕攀附着她。 顾休休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微弱,又带着几分哀求,似是猫叫一般:“别走……” 元容看着她沾满鲜血,已是干涸住的小手,她眼底透出些迷茫和惊恐,似乎一进到车厢里,就又回忆起了方才的崩溃绝望。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宽大的掌心包裹住了她,低声温柔道:“孤不走。” 元容坐在了她身旁,将她连带着那白狐裘,一起抱到了自己腿上,手臂环着她的身子,轻拍了两下:“从此处回洛阳,要一个多时辰,睡一会罢。” 顾休休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敢睡,即便窝在他怀里,她回忆起方才的那一幕,仍是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她垂着眸子,身子往一旁撤了撤——他方才应了自己有喜欢的女郎,她便不愿沾他那么近了。 可她又确实害怕,只好出于形式似的,与他保持了一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总之没有再像方才一样,恨不得将自己镶嵌进他怀里了。 如今身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又是在车舆内,感觉有些热,她便将白狐裘扯开了一些。 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便低垂着眸,将纤细的指尖缠绕在腰间的衿带上,不知为何,觉得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冷清。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活跃下气氛,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了他腰间玉带上坠着的一只香囊。 元容身上穿着的衣袍乃是云锦织造,色泽光丽灿烂,寸锦寸金。腰系金绣珠钿玉带,身披白狐裘,皆是名贵非凡。 只有腰间拴着的那只香囊,绣工俭朴,花纹图案似是一颗竹子,跟他的衣着极为不搭。 往日虽没有刻意留心,但上次他在玉轩门外晕倒过,她将他扛了进去,褪下他的外袍时,便有看到过这只香囊。 当时没有注意,如今又看到了,难免会忍不住多想——莫不是元容喜欢的女郎绣给他的? 方才在虎头山上大当家院子里,不知是抱起她是沾染上了污迹,还是挪动大当家尸体时,碰到了血色。 总之他腰间的香囊,被黏稠的血浸透了,血迹斑斑的,一片褐红色,已是有些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顾休休犹豫了一下,伸手勾起那只香囊,缓缓道:“殿下,你的香囊……” 闻言,元容低头向腰间看去,见她神色中显露出丝丝愧疚,温声道:“不妨事,拿回去洗一洗还可以戴。” ……洗一洗还可以戴? 顾休休觉得自己好像被戳了一刀。 虽然她与他成亲,一开始只不过是为了避开嫁给四皇子的命运。 但看他心里藏着另一人,连一只香囊都如此珍重,却要娶她为妻……心里头,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她迟疑着,还是想询问清楚:“这是……殿下心爱的人送的吗?” 元容怔了住,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这是母后绣的香囊。” “她说孤这个年纪,仍未娶妻纳妾,难免旁人风言风语,坠个香囊便能免去那些麻烦。” 他口中的风言风语,便是指洛阳城里去年盛传的谣言,道他不沾女色,怕不是个断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