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偎在他胸膛上,脑袋贴着他的肩膀,嗓音显得有些虚弱:“……官兵来了吗?” 元容道:“没有。” “殿下可否放过一些山匪?”她低声说着,似是小心翼翼地,怕他觉得不快。 他脚步顿了一下,垂眸看向她:“这里有山匪帮过你?” 她是从行宫内被劫走,身上自然不可能有柳叶刀这种东西,既然她方才是用柳叶刀杀了虎头山的大当家,想必此物该是哪个山匪私下里给她的,因此大当家并未设防。 “虎头山的二当家本性不坏,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此次还因为我受了牵连,被大当家挑断了手脚筋……” 顾休休将上次被劫车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顺带着讲了讲今天在行宫被劫走后发生的事情:“有些山匪是三年前平城之战,从平城逃出来的百姓,走投无路,才到了这虎头山上做山匪……” 说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苍白无色的脸庞上,总算添了些颜色:“那一柄柳叶刀是个叫山子的男人,给我防身用的。我还收了个小弟……他叫铁牛,也是从平城逃出来的难民,此时应该就在大当家院子里,好像是被大当家给绑了。” 见顾休休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便知她恢复了些精气神,虽然看起来仍是虚弱无力,却比方才在屋子里濒临崩溃的模样好多了。 “好。”元容微微颔首,侧过头,对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暗卫吩咐道:“将铁牛从院子里翻出来,叫他去指认,凡是他点名的山匪,便都带去洛阳城内的别庄里……” “余下的山匪捆起来,让刘廷尉处理。” 这意思便是不光放铁牛他们一命,还为他们善后,将他们接到别庄里去避祸。 如今铁牛也知道了大当家的真面目,谁是大当家的走狗,想必铁牛心里也有数。叫铁牛去指认,便是让他带走自己手下的弟兄们。 至于剩下的山匪,那该都是大当家的人了。此时的刘廷尉正火冒三丈,一幅要杀人的模样,刚好刘廷尉又掌管刑狱审讯,交给刘廷尉处理再好不过了。 说罢,元容沉吟着,又补充了一句:“虎头山的二当家接到东宫里,拿孤的手牌请军医来,替他接上手脚筋。” 秋水为暗卫之首,应了一声。 他今日脸上没有蒙着黑布,本是围着脸,发现顾休休从行宫失踪后,第一时间去禀告了元容,跑得太快,那蒙脸的黑布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虽然知道顾休休现在大抵没有心思看他,他还是怕自己的脸吓到她,将头埋得很低。 秋水跪在地上,弓着身子,沉声道:“属下失职,没能护住女郎,愿领罪受罚!” 闻言,元容还没说话,顾休休却是努力地偏过了头,抬起双眸,向秋水看去。 她对秋水的记忆,仍停留在永宁寺寮房外,顶着一条小金鱼的蒙脸暗卫上。 秋水手脚很麻利,又懂得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上次贞贵妃想要诬陷她,多亏了秋水及时发现春芽的难处,从永宁寺到洛阳城几次奔波,救下春芽的父母,才能顺利策反春芽帮她演戏。 “殿下,这事不怪秋水……”顾休休扭回头来,裹在白狐裘里的小手,露出两根细指来,轻轻勾住他的衣襟:“若不是四皇……” 她倏忽停住,抿了抿唇:“秋水进不来行宫,自然不能时刻守着我。山匪们都是从行宫内的暗道里钻出来的,今日是我大意了,与秋水无关。” 元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秋水,抱着她往前走去:“起来罢,办好了孤方才交代的事情,便当做将功赎罪。” 秋水抬起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怔愣了一瞬。 太子一向是赏罚分明,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失误了就是失误了,从没有这样含糊过去,用一句将功赎罪便轻描淡写带了过去。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见元容怀里的顾休休从臂弯里探出了半个脑袋,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浅瞳,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那眸子刚刚才哭过,经过泪水的洗礼,此时明澈灿灿,透着淡淡的光,就好像在跟他说,不要放在心上。 秋水看着她的眼,呆滞了片刻,张开翕动的唇瓣,又缓缓合了上。 顾休休很快就将脑袋又安置了回去,但元容即使没有低头看她,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见她似乎从方才的惊恐中走了出来,身体灼热的温度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