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了三五次,温阳公主已是鬓发散乱,脸色煞白起来,从鼻子里流出的血色在汤池中浸开,滴得到处都是,连眼神都显出几分涣散。 她呛了不少水,犹如一滩软泥似的被铁牛扔在了地上,此时的她再没有方才嚣张跋扈的气焰了,只趴在地上不住咳嗽,大口大口喘息着。 想不到方才她还在看顾休休的好戏,此时自己却比顾休休还要狼狈落魄。 不仅如此,行宫内的士族女郎们没有一个同情怜悯她,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心中暗爽——若非是温阳公主刚刚喊叫那一嗓子,顾休休已经逃出去向行宫外的侍卫报信了。 被山匪折磨也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铁牛向着同伴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汤池里的士族女郎们都提起,依次从暗道中离开。 刚缓过来一口气的顾休休,被铁牛扛了起来,像是扛麻袋似的,将她搭在肩上。他威胁似的,警告了一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若是想逃跑,我绝对打断你的腿!” 顾休休被掐得喉咙直痛,此刻又脑袋朝下被扛着走,颠得她肺腑生疼,半天才从嗓子里咳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不,不逃。” 那条暗道很长,不知是通往何处的,铁牛一只手拿着蜡烛,一手扶着肩膀上的顾休休,烛火在漆黑的暗道中跳跃着,不时传来女郎们小声啜泣的声响。 他对顾休休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一心想为虎头山的一当家报仇。 她体重很轻,抗在肩膀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又不哭不闹,十分乖巧,走了一段路后,铁牛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扛着个女郎。 “喂,你怎么不哭?”他微微低哑的嗓音,在暗道中响起,似是嘟囔着:“蛇蝎美人,长得好看,心肠却坏透了。” 顾休休咳了两声:“……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什么时候心肠坏透了? 铁牛听她这样说,还以为她是不想承认,眉头拧了起来,冷声道:“我们虎头山一当家,还记得吗?” “一当家好心饶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转头回了永宁寺,便叫人挑断了一当家的手脚筋,如今浑身伤痕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了!” 顾休休愣了一下,有些充血的脑子,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低低道:“我没有……” 铁牛打断了她,并不想听她解释,反而有些恼火:“大当家说得对,好看的女人都有毒,就跟山上的毒蘑菇一样。” 说着,他向上掂了掂肩上扛着的毒蘑菇,压低了几分嗓音:“快住口吧你!你休想迷惑我,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喜提新外号的顾休休:“……”难道不是你先开口跟我说话的吗。 铁牛说到做到,在暗道里竟真的再没有跟顾休休多说一句话了。 而她感受到他一根筋的执拗,大抵猜到有人害了一当家,栽赃到了她身上,就算她再怎么解释,这铁牛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万一说多了,不知道哪句话触到铁牛的神经,他再掐她脖子,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等出了暗道,顾休休脑袋上就被套上了黑布——虽然她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毕竟铁牛方才已经说出来了虎头山,罩不罩头又能如何,她也不是不知道虎头山在哪里。 她看不见黑布以外的画面,但眼前的弹幕却在不停刷着—— 【地上路不平,抬腿啊休崽】 【休崽这算不算毁容啊,应该不会留疤吧】 【这些人是虎头山的山匪?那他们怎么知道行宫的暗道,是谁告诉他们的】 【一当家又是怎么回事,休崽什么时候也没有让人报复他啊,冤枉死了,跟铁牛解释也不听,男人真是一种任性又无理取闹的生物】 【难道就没有人觉得那个温阳公主有什么毛病吗,气死我了,干脆把她淹死算了】 【突然觉得顾佳茴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只能算得上第三讨厌,第一讨厌是温阳公主,第一讨厌是贞贵妃和四皇子】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原文被先帝授命修行宫的人,是谢家本族的人,这么说,贞贵妃和四皇子肯定知道行宫里有暗道吧?】 顾休休若有所思地看着弹幕。 ……贞贵妃,四皇子?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