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敢将雇主的要求说出来,似是怕惊吓到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便只好沉默不语。 顾休休见他不说话,心中已是了然。看来四皇子是准备杀了她——这倒不像是四皇子的作风,怕是背后还有人出主意——八成是他那个心机深沉的母妃贞贵妃了。 但她又觉得事情不止这样简单,倘若只是想杀了她,那刚刚在马车上,光头疤脸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而且瞧着光头疤脸方才的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茅草屋,那便说明,贞贵妃必定还有后招,不单单要她死,怕是还要做些让她身败名裂之类的事情。 顾休休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想不到贞贵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是与谋财害命的山匪勾结。 她此刻甚至有些怀疑,上次与母亲前去永宁寺被山匪截杀,又被四皇子碰巧救下,便是贞贵妃为让四皇子英雄救美,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光头疤脸见顾休休也不说话了,心中到底不忍,只好硬着头皮安慰了一句:“不要怕,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人早晚都要死的!” 顾休休:“……”谢谢,有被安慰到。 她透过茅草屋的破窗子,向外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敛住眉眼,轻声开口:“大哥哥……你跟我兄长容貌有几分相像,我可以唤你一声大哥哥吗?” 哪怕藏在树荫中的顾家暗卫拥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听见这话,却也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定北将军人中龙凤,身形欣长,貌比潘安,怎么就跟眼前凶神恶煞,面目丑陋的男人长得相像了。 光头疤脸被唬的一愣,竟是丝毫不怀疑她的话:“你想唤便唤。”他顿了顿,又道:“那你兄长在何处?” “他在平城。” “平城……不是已被胡人占领?” “我兄长是定北将军。他率兵在平城附近埋守三年,伺机而动,誓要将平城夺回。可惜……我见不到兄长凯旋而来的那一日了。” 她说这话时,忽而抬起眸来,眸中映着盈盈水痕,氤氲着雾气,唇畔仍在笑着,却说不出来的凄楚。 光头疤脸忽然觉得惭愧。她兄长在外御敌,保家卫国,可他却为了锦衣玉帛,贪图些金银财宝,便要害她性命。 除此外,他又有些警醒——她兄长是将军,那他帮那雇主害了她后,待她兄长归来,怕是第一件事就是将他虎头山的弟兄们剿灭了。 拿钱换命,这可不是长远之计,那该死的雇主,竟是隐瞒了此事,让他做亏命的生意! 看着光头疤脸渐渐动摇,顾休休又添了把火,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尾哗的一下,坠落在了颈上:“大哥哥不用为我难过,我知你们是为了生计不得已为之……” 她拔下鬓间的金簪,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只求大哥哥帮我,待我殒命后,将这定情信物交还于我的未婚夫……” 光头疤脸迟疑着,一边伸过手准备接下,一边问道:“你的未婚夫又是谁?” “太子殿下。” 他宽厚的手掌顿在了半空,神色僵硬:“……太子殿下?” 顾休休点了点头。 光头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比鬼煞还可怕的东西,一连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颈间青筋一根根隐约现出模样。 开什么玩笑,听说半年前隔壁山头的山匪,不知在永宁寺途中截杀了什么人的马车,那太子殿下率着几十余人,冲上去把山头都要劈翻了,山上几百号山匪无一活命,死状极惨。 那该死的雇主,莫不是觉得他好欺负不成,竟是将他当做傻子般欺瞒,连定北将军的妹妹,太子殿下的未婚妻,都敢让他来暗害! “妹子,你唤我一声大哥哥,那我便也舔着脸跟你攀个兄妹的关系。大哥哥是受人蒙骗了,那女人……” 他顿了一下,改口道:“那雇主叫我绑你来此处,便不必管了,她自会派人来,将你……先淫后杀。” 面对一个容貌倾城的妙龄小姑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他有些难为情,看起来略显扭捏。 光头疤脸连忙表态:“但你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又怎会坐视不管,她的人还没有来,我这就将你放了……” 顾休休原本只是想套一套话,用兄长和太子殿下的威名震慑他一番,迫他说出贞贵妃的计划。 倒没想到太子殿下的名号这样好用,在她说出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后,光头疤脸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竟是二话不说就要将她放了。 她想起他方才所说的‘那女人’,心中更是确定了今日的幺蛾子是贞贵妃搞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身败名裂的法子,与那日在采葛坊大同小异,不过是上一次在采葛坊是想毁她声誉,而这次却是想毁她清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