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影响,但不知不觉还会变成rachel那样的人,父母那样的人。 ……父亲那样的人。 那样的疯子。 乔稚晚轻轻垂下眼,好像一晃,回到了童年时在加州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父亲带她跋涉过的森林,从头顶飘过的云,仿佛海鸥的尾巴和翅膀一片片铺开,风带着父亲和她,一棵棵地辨识、寻找的,那棵属于他们的树,穿梭过灌木,听见自然界最纯真的呼唤,一切都没有尽头。 或是昨天,那个独属于夏天的夜晚。 烟熏缭绕的破旧ktv,少年矫健的身影,包厢中光影迷离下男男女女的尖叫,从夜晚的城市隧道呼啸过耳边的风,穿过他和她的发尖儿,弥散开一缕缕相似的薄荷香气,化作缭于指尖儿的甜味煊赫门。 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原来她以为她自父亲去世后就不再快乐的人生,也是有一两件令她想要记住的,能够取悦到她的小事。 或许是一阵风,或许是一滴雨,好像都让这个她懵懵出逃的夏天,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琴音是如何自琴弓与琴弦之间流淌而出的。 她在她的音乐中看到了什么呢。 看到了欧洲海滨小镇一丛丛错落在悬崖峭壁上的淡蓝色房屋,狭窄紧凑的日式街头上空飘荡不休的鲤鱼旗。 港口群山交绕,海浪高高地飞跃至云隙间。 城市边缘灰色的小巷,清晨醒来透入窗口的第一缕阳光,望出去,是厚重笨拙的起重机,强拆不掉的烂尾楼。 暮光乍现出蔷薇色,如野鸟一般扑簌簌地飞跃道路的少年,随着天边的横云一层又一层地幻化为紫色的,金色的,淡蓝色的,薄荷色的光,汇聚成为阶梯状,像天尽头攀爬,变成一朵厚重的、了无生气的积雨云。 灰色的。 她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乐声也随之停下。 再次睁开眼,方才议论她的声音都不见了,台下的每张脸统统都凝成吃惊、错愕的表情,空气都跟着戛然而止的琴音休止了数秒。 然后响起了比之她出现在舞台上时更为热烈、真诚的掌声。 如炽热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奔腾不息。 久久都没有停下。 “bravo!joanna!真的太棒了——” maggie率先从观众席站了起来,热情地为她鼓掌。 “还得是joanna啊……” “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吧,她不需要药物和酒精也能叙述进入状态演奏出很完美的音乐啊……” “不过就是费城那次失误了一次而已,她为什么要离开losseason?” “来我们乐团真是太屈才了……” 人群的声音都变了调。 舞台上的乔稚晚却还是一动不动,她握住琴弓的手腕儿仍是僵硬的,没有办法再往下进行了。 眼前那团厚重的积雨云朝她倾压过来时,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许颂柏让她来他的乐团,但他并没有向她确认他之前问过她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joanna,你是真的喜欢大提琴吗? 你真的喜欢舞台吗? 她不知道。 她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台下说的没错,她来,只是因为缺钱了,如此而已。 但是否真的喜欢,她现在都不确定。 仿佛从美梦跌入噩梦,那种从脚底蔓延至周身的窒息感又一次出现了,她控制不住地周身发冷,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再一抬眼,对上了观众席最末端的一双眼睛。 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像是从阴云密布的天空出现的唯一的星星。 所有人都在鼓掌。 除了他。 * 天尽头笼罩着一团橘色的薄雾,日头藏在纤云之后,逐渐被吞没光芒,整个天色都暗了一度。 不早了。 不记得是怎么在从小到大听习惯了的掌声和赞扬中离开的,又在那种同情的目光的注视下,乔稚晚和怀野一同离开。 往常她来北京演出,保姆车、保镖、助理,乐团标配的摄影师等等,一应俱全,rachel会派专门的经理和当地交涉,不需要乔稚晚动一根手指头,她也从没有这样去哪个地方面试的经历。 仿佛从她出生以来,承载着父母光环的她,就该坐上这样的舞台。 可除了父母给予她的这些之外,她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那琴盒笨重,乔稚晚穿外套时,怀野顺势替她接了过去。 今晚看起来又要下雨,风不知不觉便寒了,乔稚晚拢了拢领口,不禁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怀野咬着没点的烟,垂眸,“哦,我一进去你就开始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