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哥!” 班哥挨着郁婆坐下,手抚上织机上未完成的织锦,问:“阿姆,家里的钱不够用吗?你怎地织起布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织布不累,我一个月就织一匹。” 郁婆迫不及待打量班哥,看他是否身量是否瘦了,面容是否憔悴,见他一切都好,这才安心,道:“班哥,你今日出宫,是有什么要事吗?还是说,你以后都不回去了?” 郁婆显然是想从他嘴里听到后半句的答复,班哥神色淡淡,道:“要回去的。” 郁婆双肩一塌,颇为沮丧,想劝又不敢劝。 班哥不动声色观察郁婆,她脸上又出现他熟悉的包容与敬畏,从他懂事起,但凡他认定一件事,哪怕她心中不喜,也从不与他争执。 细想从前种种,比起寻常人家长辈对小辈的养育,郁婆的养育中更像是一种追随,她的慈爱中总是掺着一分敬意,一个长者对孩子的敬意,多么诡异。 班哥眉头越皱越深,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再深究,可越是这样,他脑海中那些诡异的细节越来越多。 昨晚他已想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强压下紊乱的思绪,现在看到郁婆,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事实似潮水般汹涌又扑进脑海。 为何郁婆熟知永安宫的一切? 为何郁婆知道被圣人特意掩藏的赵妃? 为何郁婆总是用愧疚的语气叹他本该有大好前程?他一个穷小子,不靠自己拼搏能有什么好前程? 郁婆重新踏起地杆,织机梭动的声音低沉而规律,掩住她语气里的失望:“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班哥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他道:“阿姆,你无需为我担心。” 郁婆叹口气:“只要一想到你在宫里,我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宁。” 班哥淡淡道:“难不成宫里有什么秘密,阿姆怕我发现?” 郁婆尚未察觉班哥的试探,她道:“宫里到处都是秘密,随便发现一个都能死人。” 班哥道:“真有这么吓人?那可怎么办,我刚巧撞见一个秘密。” 郁婆心提起来,不等她问,班哥神情冷淡,双眸幽深,一字一字问:“阿姆,朝阳殿的赵妃,和我是何关系?” 郁婆手里的织梭掉落,面容失色,浑身的血都凝僵。 “你……你说什么赵妃,她、她和你能有什么关系。”郁婆冷汗涔涔,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班哥一颗心沉下去。 他无情无绪地盯着郁婆,看她支支吾吾撒谎百般掩饰,她的话说得越多,他越是安静。 原本他只是想诈一诈郁婆,看她是否真的瞒了他什么,如今她这番反应,后面的话也不必再问。 班哥一言不发地听郁婆将话题从赵妃转移到长安街上的趣闻,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起赵妃。 小翠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屋里有人出来。 小翠殷勤地迎上去:“郎君,这就走了?” 班哥面无表情丢给她十两银子:“好好照顾我阿姆。” 小翠捧着银子惊喜不已,忙不迭将银子拿给郁婆看:“郎君真是年轻有为,随手一拿就是十两。” 郁婆坐在织机前,眼神慌张,余惊微消,半刻,她强撑不住,身子一软,歪了下去。 小翠惊呼:“阿婆!” 宣阳坊赵府,宫里来的宦官将信送进书房,赵阔接了信,心中诧异,面上镇定,打发人将银子奉上。 宦官假装婉拒:“赵公客气,您是三公主的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