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缓缓逡巡班哥:“我记得你,你是那日小善亲自带回来的随奴。” 班哥面容平静,道:“能跟随公主殿下左右,是我一生的荣幸。” 齐邈之薄唇微抿,英气逼人的脸满是杀气:“你这小奴,胆子倒大。” 班哥语气恭敬:“国公爷谬赞。” 齐邈之骤然一笑,展露笑颜的眉眼却比不笑时更冷漠无情,另一只手抚上班哥的脸,长指隔空描绘五官,动作缓慢而诡异。 其后跟随的宦官心头一紧,他看得清清楚楚,永国公刚在这拾翠殿的随奴脸上写了个死字。 班哥淡然问:“国公爷赏我一个死字,是想赐死我吗?” 他连颤都没颤一下,仿佛根本不怕死。齐邈之眼神玩味:“刚才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阳光洒在袖裾金线绣成的崖海江涛,叠叠澎湃,流光溢彩。齐邈之大袖一挥,手里多了把宝石匕首,他站在光下,过分白皙的面庞如玉冰冷无瑕。檐下日光笼不到的地方,班哥立在阴影里,灰青色的锦袍崭新得没有一丝褶皱。 匕首出鞘,班哥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毫无所动,甚至连心跳加快都不曾。 他怕不怕死?毫无疑问,他当然是怕死的。 他应该求饶,应该痛哭,应该瑟瑟发抖做尽丑态以求生路。但他不想这样做。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世道弱肉强食,为了活下去,弱者必须学会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不该示弱。有时候,面对一个毫无道理要杀人的对手,越是哭泣,越能激发对方的杀欲。 他看见玉壶往寝堂那边跑回去了。 小公主就在花庭尽头的寝屋里。 齐邈之指间转动匕首,撅住班哥下巴的手往上挪动,大力捏住他的两颊往里挤:“你这张脸,生得倒是漂亮,当初定是腆着这张可怜的脸蛋求小善带你回来的罢?” 班哥被捏着脸嘴嘟起来,盯看那森寒的刀尖一点点靠近。 齐邈之如猫逗老鼠般,悠闲自在:“待我先划花你的脸,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你若熬得住不喊痛,我便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话未说完,掌间束缚的小子忽地挣扎起来,他一个不慎,竟被他反手打落匕首,先前乖觉卑微的小奴,仿佛换了一个人,乌眸透出一股戾气,不等回过神,齐邈之手腕一阵痛楚,低眸一瞧,手腕上赫然一个带血丝的牙印。 “你敢咬我?”齐邈之大怒,抬手一个巴掌挥过去。 班哥没有躲,脸上挨了一下,高高肿起。 齐邈之暴跳如雷:“来人,将这小子给我打死!” 花庭中央,宝鸾提着裙裾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喊:“住手!” 宦官们正将班哥按在地上,此时听见宝鸾发话,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 齐邈之道:“打,给我重重地打!” 说话间,宝鸾已跑到跟前,她一把推开按住班哥的宦官,宦官顺势倒地,其他宦官也纷纷照做。 宝鸾看清班哥脸上的巴掌印,顿时恼怒,质问齐邈之:“你作甚打我的随奴?” 齐邈之气得七窍生烟,伸出手腕好让她看清上面的牙印:“你瞧瞧你养的好随奴,竟连我都敢咬!” 宝鸾冷笑:“我出屋的时候便看见了,你先拿匕首对着他,定是你想杀他在前,他才咬你。” 齐邈之何时得过她这般讥讽,即便从前不冷不热,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看他仿佛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他胸腔一股滔天怒意熊熊燃起,双眼瞪红,手高高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