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惟的字,永远和他的人一般风骨。 “阿难见佛,顶礼悲泣,恨无始来,一向多闻,未全力道。” 她颤抖的手,翻至最后一页,左下角笔墨所至,终于四字: ——愿纪筝安。 愿纪筝安。 七十二本手抄的佛经,本本所止,愿纪筝安。 而这殿中, 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愿她岁岁喜乐平。 - 纪筝走出佛殿的时候,微微抬手遮了下阳光,适应了几秒才放开。 “住持,”她低声问僧人:“那些佛经……他每月都来吗?” 住持低眸,双手合十:“从前是,执念太重之人,唯有自渡。如今老衲也许久未见他了。” 纪筝猛然闭上眼睛,指甲嵌入指腹,睫毛在明媚春光下颤抖。 她知道,知道这些年,周司惟来往伦敦,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其实一直在她身边。却不知,原来在无人之处,他一直用这样盛大的祈愿,愿她岁岁平安。 此间长明,从不断熄。 他的爱亦如这长明一灯,似海般辽阔,又若明珠内敛。 无声光华,不叫她知晓,不叫她有任何内疚。 纪筝只觉得胸腔愈发难呼吸,仿佛有一根线紧紧勒住血管。 成嘉嘉和童然从下面的楼梯之上快步跑上来,二人脸色俱是不好,将她从墙边扶起来:“筝,你看这是不是周司惟的车。” 纪筝闭了闭眼,缓缓睁开,视线落到成嘉嘉手机屏幕上面,那熟悉的连号车牌让她眉心一跳:“是。” 童然面色难看:“刚看到的信息,中江大道那边发生追尾车祸,出事的就是这辆车,车里的人已经都送去仁民医院了。” 纪筝怔怔不动,指甲掐进肉里,几缕血丝逸出来,然而她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念头:“你说什么?” 成嘉嘉担心地去掰她的手:“你联系周司惟问一下情况,先别担心。” 怎么可能,她们在说什么,周司惟怎么会出车祸,他明明还在美国。 殿中长明灯还在燃,九百九十九盏,就没有一盏,是他为自己而点,保佑自己平安的吗? 他怎么会,这样不为自己考虑,挨打也不还手,只因她喊对方一声哥哥。 纪筝捂着心口,眼泪砸在手机上,手不稳,手机从台阶上滚落。 她毫不犹豫大步追下去,一只膝盖跪在台阶上捡到手机。 拨出电话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她惨白的神色。 周司惟会接电话的,他从来没有不接过她电话。 然而一声声空荡的忙音却在寂静山谷中回荡,无限机械与漠然。 也彻底将她整个人,打入无边冰窖。 - 成嘉嘉开车来的,去仁民医院的路上,速度开得很快,油门几乎踩到底。 一路上,纪筝一言不发,成嘉嘉和童然也不敢跟她说话。 结果未卜之前,谁都吊着一颗心。 纪筝给黎漾也打了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出事。 怎么会呢? 记忆里,周司惟永远从容,仿佛无所不能,在她遭遇困境时伸出手。 无论是雨中的一把伞,还是她父亲的公司。 他爱惜她如至珍至宝,对自己,丝毫不在乎。 她何德何能,得到他这样用尽全力的爱。 纪筝低头,手腕上静静躺着沉香佛珠。 谁会因为怕她爱惜东西而伤到自己,所以送来五串备用。 只有周司惟。 只有他。 只有他会这么爱她。 记忆拉回七年前的夏天,他们第一次接吻后在路边长椅,他单膝蹲在她面前,细致地将她手上的冰激凌擦拭干净,一吻落在她指尖,而后认真道:“我只喜欢你。” 一个承诺,多年未改。 如果他出半点事,纪筝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一定不能有事,她还没用后半生,好好弥补这份爱。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