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粼跟她说,“你先住在此处。过几日登基大典一过,我会接你入宫。” 申姜随口应了,左右她没有权利说不。 唯一欣慰的是,那只名叫雪奴的猫儿贺兰粼也给她带过来了,补偿她似的。 偌大的长华宫,就只有申姜一人住。 没有董昭昭的日子,倒也平静无波。 如此虚度了几日,忽然有一封请帖送到了长华宫,说世族沈氏要办一场秋日宴,许多女郎都会来,也邀请申姜同去。 建林城中归顺贺兰粼的门阀世家虽多,晓得申姜的人却很少。 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但申姜立时就动了心思。 她呆在这长华宫中,每晚只能任贺兰粼磋磨,一点出路都没有;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多出去走走,或许能有什么别的收获。 贺兰粼得知此事后,本来不允她去,但一听请帖是沈氏发来的,又改口应了。 他道,“去吧,提前和沈家人熟络熟络也好。” 别有深意。 申姜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他要登基了,后宫不能空置,要纳沈家的小姐为妃妾……怕她拈酸喝醋,才说提前熟络熟络也好。 她不禁暗嗤,他将来后宫三千人,乱花迷人眼,若个个都要拈酸喝醋,她喝得过来么? 不过无论贺兰粼怎么想,她能出去走走就是好的。 申姜垂首应了。 …… 秋日宴那天,一行卫兵将她护送到沈府。 沈府气派非凡,屋宇大气雄浑,一看就是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 申姜来的时候,已有不少女客集聚在此。 其实论起家底来,沈氏只不过是中等士族,虽也出了不少名士,终究不如从前的叶氏炙手可热。 然而惠帝驾崩后,沈氏却是第一个看清形势归顺贺兰粼的,得了贺兰粼的赏识,后他们又襄助贺兰粼灭叶氏,屡建奇功,这才从中等贵族跻身到第一流的贵族。 申姜自忖和沈氏没什么渊源,不知沈氏为何忽然要邀请她。 沈家奴仆鞠躬讨好地领着申姜到了后园竹林,那里三三两两地聚有不少女客,都是一身清雅的白衣,看起来跟林中仙子似的。 为首的女郎面如秋月,身段窈窕,一身气质,比中秋的圆月还要皎洁。 申姜觉得这女郎甚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女郎主动走过来,定定看了申姜半晌,微露笑容,“申姜,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申姜听她的声音才恍然想起来,她就是当初在长华宫被父母赎走的贵女,沈珠娘。 “是你。” 其他女郎拿着扇子站在一旁,见申姜愣头愣脑的,发髻又十分小家子气,不由得掩唇格格娇笑。 沈珠娘递给她一杯果酒,礼节性地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申姜接了果酒,却不敢说别来无恙。 她可没有沈珠娘那样的好运气,一早就被父母赎走。这些日子以来,她不知经历了多少窝心事。 沈珠娘举杯,以袖掩面,示意她饮酒。 申姜抿抿嘴,仰脖子一口喝了。 她茫然放下杯子,发现旁边的女郎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什么异类般。 原来那果酒上甜下苦,是贵族们常喝的一种酒,一般来说只饮最上面的三中之一。申姜这般一口饮尽,连底部的苦酒渣滓都吞下去了,自然要惹人耻笑。 果见沈珠娘唇间微湿,方才只是沾了一下。 申姜大为窘迫,她自幼和阿翁生活在无拘无束的山野中,如何能懂得这清流名士间的礼节,别说懂,连听都没听过。 申姜干巴巴地道,“……对不住。” 沈珠娘一笑了之,未曾苛责她,只引她入席。 这是一场曲水流觞宴,羽觞顺水漂流,流到谁面前谁就饮酒赋诗。申姜自然赋不出来,白白又惹了一场笑话。 申姜越发难堪,跪坐在那里,引来不少的目光。 “她的头发为什么要用野花扎起来?为什么要梳乡野村妇一般的发髻?” “她方才饮酒,露了牙齿,还洒了一滴在袖子上。” “如此一个乡野蠢妇,为何能进沈氏的宴会?” “听说她是新帝陛下的糟糠之妻,才被接进宫的。只可怜沈家姊姊国色天香,本来能做皇后,如今却只能屈居这村妇之下,做个贵妃了。” …… 阵阵讥笑传入申姜耳朵里,只听得人浑身刺弄。 沈珠娘不豫,主动走过来,坐在申姜旁边。 申姜瞥了瞥她,“你是要嫁给贺兰粼么?” 沈珠娘怔了下,随即笑道,“你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