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盯了有半晌,他感觉哪里不舒服,便道,“……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一点好不好?” 他连续求了两三次,一次比一次难缠。 申姜无法,只得走了过去,和他同坐在温滑绵软的床缎上。床缎呈艳丽的粉红色,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她脸色晕上些不可见的潮红,一闪而过。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从禅院跑出来的?” 申姜闷声说,“我没走,但他们认为我走了,我就趁机离开了。” 贺兰粼说,“那你走了,就是为了找叶君撷么?” 他是在水牢中误打误撞才看见她的,她出现在叶府,自然不是为了救他。 好在申姜轻摇头,“没有,我想去找我阿翁。” “阿翁?怎么你以前没说过?” 申姜道,“阿翁脾气古怪,只生活在南岭山区,也不喜欢见人。在这世上,我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贺兰粼默然片刻,摩挲着她的脑袋,“留在我身边吧,南岭地方不大,我会替你找到阿翁。” 申姜见他话语间也有几分诚恳之意,便求道,“不,不用麻烦了。你能不能让我走?咱们之间的恩怨也算两清了,我会自己去找阿翁的。” 他阖了阖眼,断然拒绝说,“不能。你若真想走,方才我晕倒之时为何不走?” 申姜语塞,还不是她同情心泛滥? 她恨然道,“我是为了救你才留下的,你为什么不能也满足我的要求?” 不是人人都喜欢刀尖舔血地厮杀的,也不是人人都想入世的。 他微微一笑,弹弹她软滑的脸蛋,笑容有些气人。 “过这村没这店了,你当时既不走,那便永远也别走了。乖乖在我身边待着吧。” 两人又把天聊死了。申姜心中憋闷,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他的手臂却依然缠在她腰上,不如以往那般有力,只像柔和的绸带一般,缠着她靠在他身边。 傍晚时分,申姜正欲去弄些吃的,忽听楼下阵阵喧哗,一问之下才知,原是有贵客来到了这间勾栏。 贺兰粼齿冷, “什么贵客?” 勾栏妈妈道,“建林城来的,带了十几个护卫,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没准还是皇亲国戚呢。” 申姜和贺兰粼站在阁楼上望去,但见大堂中已被清了场,一雕花镂金的轮椅被两个仆从推上来,轮椅上坐着一男子,发丝虚秃,胖胖润润,好生气派,竟是惠帝本人。 申姜大惊之下捂住了嘴,贺兰粼更是默然冷笑,目光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鱼肉。 踏破铁鞋无觅处,惠帝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原来叶武之死后,再无人能管束惠帝,惠帝行事便越发乖张肆意起来。 有个叫江无舟的内侍在惠帝耳边吹风,说建林城中的秦楼楚馆有很多美女,若惠帝微服私访,暗中摘花撷叶,定比宫里那些木头美人有意思得多。惠帝纵情声色,听后大喜,当即就安排了这场出行。 申姜小心翼翼地问,“他来了……你现在就要动手吗?” 贺兰粼摇头说,“单凭我一人,没有十足的把握。” 申姜道,“你是不是要去联络路不病他们?” 他手下高手甚多,路不病,董无邪,钟无咎……随便来几个就能解决了这狗皇帝。 贺兰粼长眉一蹙,神色沾了些难以言喻的晦暗。 “那日……钟无咎撞上叶武之的人出事了。路不病的双腿也废了,这会儿他们都来不了。” 申姜惕然心惊,怪不得以贺兰粼那般稳重的性子,竟会下狠手去报复叶氏,原是隔着这样的深仇。 她一时也沉默了。 贺兰粼将她推回了屋里,沉吟片刻,“你就在此处好好等着我,千万不要走出这间房门。我去放一枚响箭,很快便回来。” 申姜疑道,“外面可还有追兵在寻你呢。你出去就不怕再度被抓?” 他听出她言下的关心之意,泛出柔和散淡的一笑,“我若再被抓,你会不会再去叶府捞我一次?” 申姜利索道,“绝不会。你一走,我就找机会跑路。” 他怅然撇了撇嘴,有恃无恐地拍了拍她的脸。 “那你就跑吧。等我腾出工夫,再把你抓回来就是了。左右咱们得纠纠缠缠一生。” 申姜郁然,知他又是在说笑了。 只见贺兰粼虽浑身伤痕累累,行动却不慢,闪身出了房门。 他似不放心,又最后叮嘱道,“阿姜,没与你开玩笑,千万在此等着我。” 申姜心想现在出去会遇上惠帝,着实大大的晦气,不如在这房间中躲着安全些,便勉强答应了。 贺兰粼听她答应才离去,他身影如鬼如魅,快得很,并没从勾栏院的任何一个门走出去,而是直接翻身上了房顶。 申姜不禁暗暗咋舌,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