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来相护,胳膊都挣脱臼了。 叶武之嘲讽道,“路大人原来如此礼遇下属,方才硬气得一言不发,这会儿倒着急了?” 路不病恨然,“老匹夫,陛下未下令赶我们走,你在此作威作福算什么?” 叶武之阴恻恻,“你再说一遍,老夫立时把你拉出去斩了。” 贺兰粼轻动了动唇,声音很低,听不清说什么。路不病闻言一怔,默然无语了。 贺兰粼将手放在身前,轻颠了颠,冷冰冰地不动声色,“将军若要在下这只手,给把刀便是,在下自断交予将军。却不必污贵足了。” 董无邪和钟无咎在一旁看着,俱感蜂虿蛰心,对叶氏父子更是说不出的厌恨。 叶武之未见丝毫容情,“年轻的,你以为你不怕死?老夫若真给你把刀,叫你自断一手呢?” 贺兰粼定定瞥向他,微笑了下。 “自当从命。” 叶君撷见父亲如此雷厉风行地整治这些云鹰卫,心中虽然快意,但总觉得哪里不对,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归结于自己过于胆懦,才如此瞻头顾尾,还需再历练,练得和父亲这般威严才好。 叶武之哼了声,没再继续这话头。 他也不确定刺客和云鹰卫是否真的有勾结,此番只是要杀杀云鹰卫的锐气。 现下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啰嗦,叫人将云鹰卫在鹿台中临时的住所抄了,没收全部物品,人则悉数赶出鹿台去。 贺兰粼那把常自随身携带的玉箫,也被收缴了去。叶武之的手下们都生猛凶恶,随手将其一砸,碎了。 路不病眼睁睁地看着,大为惋恨。 贺兰粼俯身捡起碎片,默冷片刻,神色白得可怕。 路不病满泡眼泪,压低嗓子说,“殿下,他们着实欺人太甚。这箫殿下那样爱惜,是您父皇留下的唯一遗物了,却也被那些兵士轻易敲碎,烂泥似的踩在脚下。” 他素来是个刚烈男儿,有泪绝不轻弹,此刻却也双流汩汩。 贺兰粼隔了半晌,才沉声说,“罢了,碎了便碎了,不打紧。” 顿了顿,瞥见路不病一瘸一拐的腿,“你这……?” 路不病大为晦气,“这不是刚才被打的么,没事,您不必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贺兰粼没说话,不悦之意,却愈加深浓。 “幸亏申姜仍在您手中。” 路不病长舒一口气,“她曾与那叶君撷有婚姻之约,叶君撷把她当宝贝似的。只要有她在一天,您就永远有捏治叶君撷的杀手锏。” 贺兰粼淡淡扬眉,眼底如阴森的暗流。 第22章 断骨 申姜趁着夜色被送出宫门,一路向南,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落脚处竟是一间禅院。 禅院古朴清幽,墙皮不少都剥落了,只有寥寥几个尼姑在此。申姜一来,她们便将她安置在了一间安静少人的禅房中,房内一应用品倒也齐全。 申姜想多问几句,那些尼姑却恍若没听见似的,冷漠得很。 推开窗,禅院外每隔十几步就站一披坚执锐的兵士,俨然成四方形,将她围在其中。不用说,自是贺兰粼派来保护她的人。 院内常日静谧无人,乌鸦鸟雀嘶哑鸣叫,叫人有种被与世隔绝的感觉,充斥着无形的窒息之气。 申姜心想,自己既是“逃犯”,刺杀了皇帝,自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只是这一躲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走出禅院了。 贺兰粼说得没错,叶家忠于朝廷,叶君撷更是百里挑一的正直君子。若叶君撷遇上了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诛杀,以慰正道。 她托着腮怔怔坐在窗边,想了半晌,甚觉有气。 贺兰粼这一招着实可恶,不但绊住了她,使她和叶君撷再无丝毫的可能,也借此重击了惠帝,实现他的图谋。 望着窗外的悠悠青山,她若是偷偷走出去,又怎样呢? 左右她要去找阿翁,一生都会在深山里过活,离开此处,未必就会被御林军捉住。 禅院虽有贺兰粼的人把守,但她若真存心想出去,却也不是办不到。 思及此处,闭塞的心口略微畅松。恰巧女尼们又送来了膳饭,申姜便吃了一大碗。 禅院中闲极无聊,申姜吃过之后,便一头栽倒睡去。如此虚度了数日,贺兰粼始终不曾前来。 申姜有些纳罕,他人影全无,莫不是身遭意外,被御林军杀了? 毕竟他才是那真正谋反之人。 如此又过了两日,午后,山涧吹来凉凉的细风,申姜眼皮微凉,动了动身,猛然觉得枕边有人。 她睁开眼睛,却见那白净的面庞正伏在自己枕边,长睫低垂阖着眸,似沉沉地睡着。他穿着身素纱长外衣,戴青巾,头发乱下几绺,和刚下学堂懒读书的贵公子一样。 是贺兰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