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贺兰粼从她的怀抱里挣扎出来,极轻极浅地旋出一个笑。 他的皮肤本极为白皙,窗外的阳光照在他高峻的鼻梁上,留下明亮的痕。那暖暖的一笑,仿佛把阳光都揉在里面了。 “有你这份心,我一生都随着你。” “……你要我死,我都答应。” 申姜哦地上扬一声。 这算是许诺么? 她暗暗吸了口气,之前的一点点担忧迅速被冲散。 真是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少年,这么容易就感动了,她还愁何事不成。 …… 五月初十这一日,天色阴沉沉的,白日暗得和黑夜差不多。 云层乌黑,一眼望不到边,恍若万仞深壑倒悬在天空之上,预示着一场疾风暴雨的到来。 今日由于天气太糟的缘故,秀女们不必到外面去做杂役,统统集中呆在长华宫的大殿中,免得娇花一样的身躯为风雨所伤。 申姜望着昏阴的天色直发愁,她惦记着今晚和贺兰粼的约定,苦苦经营了那么久的计划,定不能因为一场风雨就功亏一篑。 她蓄意没和众秀女一块在大殿呆着,自请到厨房去帮忙盛饭、送菜。 李温直正在厨房,一见到申姜的人影,立刻借着小灶将长寿面下锅,撒上各色调味料,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递到申姜手上。 她眨眨眼,“今晚全靠你了。” 申姜心照不宣地嗯了一声。 申姜问人借了一把伞,将长寿面装进食盒里,又带了两支红烛。她披上一件宽大的斗篷,将食盒隐藏在斗篷里。 路不病瞧见了,问道,“这是往哪去?” 申姜规矩地说,“照例去为大人打扫房室。” 路不病往窗外探了探脑袋。 “马上要下雨了,还去打扫?要不今日就免了,你留下休息吧。” 申姜不露痕迹地辩驳道,“虽然要落雨了,总归还未下。大人的房室离此不远,鼠患一日不除大人便一日难安,我赶紧奔过去就是。” 路不病皱眉,要说什么,忽然又停了。他摸摸下巴,脸上露出点复杂的神色。 “好吧,既然你有这份心,就赶快过去吧。扫完了赶紧回来。” 申姜过了路不病这道关,握紧斗篷里的食盒,小步快走往宫室赶去。 她的心如头顶翻滚的乌云一般,忐忑难安。玉葱似的手指,总是不断地摸食盒,感受着瓷碗滚烫的温度,心神才能稍稍宁定。 镇定,镇定。她告诉自己。 今晚说什么也得拿下贺兰粼。 申姜绕过曲折的回廊,很快来到了平日打扫的后殿。 所幸,天还未落雨。 申姜正要直奔平日她和贺兰粼相会的那间房室,忽听墙角处有细细的说话声。 “五千两太多了,我们真的给不起,还望公公通融则个,少要些……” “沈翁,沈夫人,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可以肆意讨价还价?实话说了,咱家是担着天大的险,才私下放你们女儿走的。若是被那群云鹰卫发现了告知陛下,咱家就得人头不保。既然你们如此没诚意,嘿嘿,这桩事不谈也罢。” “公公别走!” “求华公公莫怒!” “我们给,我们给还不行,只要能把珠娘赎走,叫我们沈氏出多少银钱都行。” 年老妇人和她丈夫对望了一眼,从衣袖里掏出一叠纸。 “这是五千两契据,我们可以带珠娘走了吧?” 华内侍啧啧地点银。 点罢,心满意足地阴笑道,“这才对啊,五千两就买令媛一条命,怎么看都是你们沈氏占便宜。” “前日万将军要赎他家女儿走,可足足花了八千两。” 年老夫妇不接口,暗自垂泪,只不断追问何时能带走女儿。 华内侍道,“得,今晚便带走吧。今晚风大雨也大,咱家就和那姓路的说令媛被狂风刮失了。陛下那边,咱家再挑个寒门女子送过去。” “多谢公公。” …… 申姜站在角落里,差点呕出来。 此刻她方知,为什么惠帝的后宫早已人满为患,却还要年年大动干戈地选秀了。 选来的世族秀女是华内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