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醒来,成因有许多种,”易大师顿了顿,道,“可否将您这位朋友的生辰八字给我,让我来算一算。” 这一要求算不上过分,隋仰将谢珉的八字给了他,他在视频那头,开始双目微闭,喃喃自语。 隋仰没有求神拜佛的习惯,等待大师算卦时,难免感到别扭。他怀疑如果谢珉在,可能已经比划着让他把视频挂掉,嘲笑他被骗钱。 大师没有算多久,突然睁开眼,眉头一皱,盯着隋仰:“您的朋友不是没醒,而是用了易魂符,还是贫道出品的。” 隋仰一怔,易大师又似陷入沉思一般:“我这符很费心力,近几年都没怎么制,不知您的朋友是怎么拿到的。” 隋仰看着易大师,脑中霎时想起一件几乎完全被他遗忘了的事。 多年前,隋仰头一次见到这位吴凯康口中的师父。那时公司新迁厂址,吴凯康找了易大师来做法事。 法事结束后,易大师与徒弟来休息室找水喝。公司的另几个高管对他都不冷不热的,一见他来,纷纷走了出去。 隋仰礼貌地和他聊了几句,他忽道南垣给的善款丰厚,得给隋仰一件赠品,而后让他的徒弟拿出一个信封,要为制隋仰一张什么符。 将黄纸从信封中拿出后,易大师与隋仰说了些神神叨叨的话,将纸摊开在桌上。隋仰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印象也不是很深,只记得易大师要隋仰在符上写上重要的人的名字。 隋仰本欲拒绝,经不住他热情的催促,接过递来的笔,手一停顿,在纸上写了“谢珉”两个字。 易大师将黄纸收起,隋仰便将此时抛之脑后,未曾料到有一天还会记起。 “用这一张符,是因他的魂魄难以承受自身的病痛,”易大师又告诉隋仰,“他现在应该身处一件类似人形的死物当中,隋先生不必太过担心,待身体康复一些,他自会回去。贫道现在也不能做什么。” “虽说若强行让您的朋友回去,不是不行,”易大师道,“但他或许便要承受难以承受的病痛。” 隋仰没想到如此不费力便找到了谢珉成为小兔子的原由。 他心绪复杂,想起现在还藏在他家羊毛地毯里看电影的谢珉,思忖片刻,说:“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尽管有些艰难,隋仰还是简单地把谢珉的事告知了易大师,无视易大师哑然的模样,要求:“我想请您明早再和我通一次话,我们的交谈内容和今天差不多,但您不要提符咒的事。” “只需要告诉我,是因为他难以承受病痛,转移到了一件死物中;也别提起有强行解决的办法,告诉我等他康复后自然能够回去,”隋仰平静地说,“价格可以商量。” 挂下视频电话,隋仰在办公室发了几分钟的呆。 他尚在努力接受离奇的事实中,没什么头绪,再次打开了家里的监控视频,粉色的小兔子耳朵仍旧在白色羊毛从里。 “既然车祸不严重,那么回他原本的体内应该是短时间里的事,”易大师这么告诉他,“所说的嗜睡,应当也是在适应身体。” 隋仰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他认为对谢珉更好的、自作主张的决定,因此心中的感觉更多是不确定和麻木。谢珉不是没有自作主张过,隋仰这么想。 而且谢珉确实是怕疼,没必要让他知道还有能够强行离开小兔的选项。 隋仰很记得谢珉受伤就痛得整张脸拧起来的样子。 比如在高二的十二月二十号早晨,余海市下瓢泼大雨。 谢珉想让司机绕路来宝栖花园接隋仰,说话时被他父亲听见了。他父亲大发脾气,谢珉和父亲吵起来,父亲摔了一个杯子,飞起来的杯子碎片划伤了谢珉的手背,流了不少血。 谢珉不带伞从家里跑出去,打车来接隋仰,路上还到药店买了绷带,自己在车里包扎。 隋仰坐进车里,看见谢珉头发和脸都湿了,手包得像个馒头,问他怎么回事,谢珉非说自己摔跤弄伤了,不肯讲实话。 隋仰盯了他一会儿,他又老老实实地说出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