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娘觑了觑刘渊和赵月珠的脸色,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之前说的身世也不是完全胡诌,我出身在一户清白之家,父亲是芝麻小官,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因此得罪了当地的乡绅土豪,使计陷害了父亲,全家被判流放。 流放途中,我与家人失散,被人贩子卖到了青楼,自此的日子便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说到这里,莲娘颇有些伤神,顿了顿又说道:“如此荒唐度日了几载,我遇见了一个走南闯北的布商,他钟情于我,不光为我赎了身,还准备带着我游历山水,可惜或许是我命中带煞,注定飘零度日。 我们经过黑虎涧的时候,遇上了这伙土匪,打死了布商,还抢了我上山,无奈之下,我只能与飞鹤几人虚与委蛇,假意讨好。” 赵月珠娓娓开口,话语如三春暖阳:“我可以为你寻个去处,清白度日,只是不知你可有拿得出手的技艺,自己挣一条活路。” 莲娘眼睛一亮,面上显出些欢喜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我说不上精通琴棋书画,但也是拿得出手的,姑娘若是愿意收留我,莲娘必定结草还衔以报姑娘大恩。” 刘渊吩咐了黑衣人几句,他便领着莲娘离开了。 刘渊看着赵月珠,笑容中带着些深意:“你不问我怎么会这么巧救了你?” 赵月珠挑了挑眉头道:“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刘渊摊了摊手道:“你问,我自然会说。” 赵月珠将一缕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低低轻笑,不甚婉转:“黄莺那丫头好几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留意她飞鸽传书,便知道她在联系你。而且此次被掳上山,她竟不见惊慌,一副笃定的模样,我就知你定然有后招。” 刘渊转而略带酸意的又说道:“但是你连我凯旋回京的日子都忘记了,我要点补偿不过分吧。” 赵月珠这才想起出发后的第三日恰是骠骑将军归京的日子。 赵月珠淡淡笑道:“公子少年将军自然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不知此次同行是为了什么?” 刘渊丝毫不介意的说道:“国库连年空虚,而江苏私盐盛行,买卖之人众多,获利丰盈,自然惹人忌惮,皇上有意彻查,我便主动领了这个差事,正好与你同行。” 赵月珠心中一动:“那张家..” 刘渊叹了口气:“是啊,张家涉水不浅啊。” 赵月珠与刘渊一番攀谈下来,心中越发的忧心忡忡,为张府的前路担忧,为外祖父一家人的安危担忧。及至上了马车,还是紧紧皱着眉头。 马车里,香草拍着胸脯说道:“小姐,可吓死我了,那场景,简直是修罗地狱,鲜血流了一地,到处都是断肢残臂,刀子一挥,人头就骨碌碌滚了下来,跟砍萝卜白菜似的,喷溅出的鲜血足有一人高,我怕是要几日都吃不下饭了。” 赵月珠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可看见那个四当家金玉?” “说来也怪,今日都没有见到他,许是先逃了。他倒是个眼明心亮,手快脚快的,见形势不好,指不准去哪里窝着了。”香草蹙着眉说道。 赵月珠刚要开口,在外面驾车的黄莺撩起车帘说道:“小姐,那个莲娘不想一人一匹马,闹腾着要和小姐共乘一辆马车。主子说若是小姐不同意,就把莲娘扔下悬崖去,省得她不安分。” 第73章 死皮赖脸 赵月珠头疼的扶额,也不知同意她一道上路是祸还是福,不得安生是肯定的,只好无奈道:“让她进来吧。” 过了一会,只见莲娘喜笑颜开的进了车厢,也不知她身上熏了什么香,一股淡淡的栀子花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充盈了马车,恍惚连赵月珠的发梢都变得轻盈了,被莲娘带进的香风一烘,挠在赵月珠的耳脖子后面,痒乎乎酥麻麻的。 香草却是嘟着嘴一脸的不满。 见赵月珠只是淡笑看着自己,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莲娘自顾自笑道:“我知道,你们世家府里出来的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风尘女子,自甘堕落。就算不是我心甘情愿被掳走,但委身于土匪,你们也认为是我不知廉耻,自轻自贱,觉得我该以死明志、守护清白,也好过让人当成玩物。” 说到此处,莲娘眼中有晶莹一闪:“但是我何尝没有想过一死了之,但是想到我年迈的老父生死未卜,我的家人牵连流放,我就觉得没有颜面自戕,只要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日子已经这么苦了,怎么活不是过呢,想一些从前的欢快时光,不就有了撑下去的能力了么。” “你想多了,沦落风尘并非你所愿,是迫于无奈,逢迎飞鹤一干人,不过是为了苟且偷生。我又有什么资格可以评判你呢。” 赵月珠说道:“世人都喜欢对他人品头论足,但殊不知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不是自己经历过一遭,哪来的立场指责教训别人呢。” 莲娘有些惊讶的看着赵月珠,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