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在旁边听了这么会儿,早已将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听得明明白白,此时根本不敢有意见,只恭敬地依言而行。 段大娘子和孙氏无奈,也只能打消了让蒋家来帮忙弥补亏损的想法。 待回到家里,金大娘子才问康氏:“你亏了多少?” 康氏支吾着道:“五百贯……” “这次我补贴你一半。”金大娘子肃然地道,“若再有下次,你以后也就不必领月钱了,只让家里供着吃穿就是。” 康氏连忙道谢应是。 等康氏走了,苗南风才面露不悦地说道:“我听闻这度牒如今在民间都折价至每纸九十千了,姚家竟还好意思卖我们一百一纸。” “她们也就是想能多捞些回去便多捞,以为我们真要仗着姑夫和谢暎的路子,私收了那些度牒去卖大钱呢。”蒋娇娇也没什么好气。 金大娘子若有所思地道:“我记得朝廷已经住卖了三年的度牒了,现在民间竟仍是折价至此,也难怪祠部要追求毁抹。” 一纸度牒的官方定价原本是二百贯。 想到这儿,她对蒋娇娇道:“你让人给你姑姑送个信,还是同她说一说这件事,万一咱们身边真有人寻过去找她帮忙,也好让她有个应对。” 蒋黎这边很快便收到了娘家送来的消息。 正好没过多久陶宜就回了家,她就顺便问起了这茬,但见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妥。 于是蒋黎便关上门来与他说话,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朝中又出什么事了?” 陶宜坐在那里沉默地揉了会儿额角,少顷,才缓缓说道:“冯元和的长子今日被判了死刑,他在朝上也因纵子行凶被御史参了一本,官家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蒋黎很是诧异。 冯彧的长子其实罪不至死。 这件案子她之前也听陶宜回来说过,起因就是冯大郎酒后与人因争抢官妓起了冲突,然后失手打伤了人。当时陶宜也说这次冯家父子肯定都要倒霉,但很显然,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旧派竟会直接把冯大郎给弄死了。 冯彧被御史参一本,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事小,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气受了损耗才是事大。 旧派这就是摆明了要趁机打击新派的。 所以就连判案的流程都走得那么快。 “当初河东常平案,因官家一向不对士大夫下重刑,所以那些人最多不过罢个官。”陶宜道,“但这次不同,冯大郎没有功名傍身,要杀他太容易了。” 言罢,他叹了口气。 蒋黎走到他身畔,轻轻揽住了他的肩。 她柔声安慰道:“这些事也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左右的。” 陶宜握住妻子的手,怅然地说道:“我只是在想,我们这些人苦读多年,应举入仕,难道就为了可以更不择手段么?新旧之争,本是政见之争,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他忽然觉得迷茫。 景照台为了革新而任用冯元和这样的人,他不赞同。亚相等人利用冯大郎伤人的过失取其性命以打击其父,他亦无法认同。 有一就有二,他既不能去想象朝野中再来数个冯彧,也不敢去想以后朝堂之争动辄便是奔着算计性命去的。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无力。 “阿黎,”陶宜认真地叮嘱妻子,“你务必要让家里人都谨慎行事,明白么?” 蒋黎知道他的担虑,温柔地抱着他,安抚道:“你放心,我永远同你站在一起,和你一样,尽己所能。” 陶宜没有说什么,只是闭着眼靠在妻子怀里,抬起手,用力地回抱住了她。 五月初五,端午。 虽然官员们在这天都有一日假期,但为合风俗,按照惯例,各部以下都会赐钱设宴,名曰“晒书会”。 所以沈约早上还是去了宫里,而徐氏则按照他的嘱咐,派人把给谢暎备好的生辰礼送去了谢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