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西二门的嬷嬷们说,近来二少爷总往大国寺去,听说是陪着太常寺家的小姐游玩赏乐。”莹雪定定地望着贺云,直截了当地说道。 她待贺云的心情无比复杂,一方面同情,一方面又哀其不争,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表小姐却还对二少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莹雪想,这当真是白活这一遭了。 话毕,被疼痛折磨的失了大半力气的贺云呆怔着不说话,好半天,她才从喉咙口挤出一声笑意:“好一个中意的很。” “表小姐若当真顾惜自己,明日不若自求了去陵灯寺修行,大夫人必不会阻拦。”莹雪道。 贺云沉默不语,双眼紧紧盯着头顶的纹帐。 莹雪不再相劝,打了盆热水进屋后,便替贺云擦拭起了身子。 一夜相安无事。 莹雪睡在了外间的软塌上,一进里屋,就被床榻上的景象吓得失了魂。 ——贺云活活吊死在了架子床上。 第4章 奴才【小修】 “奴才的生死皆系在主子…… 贺云的死终究没能在刘府掀起什么水花。 黄氏听了这信儿倒有些惊讶,到底没污了她死后的名节,只对外称贺云暴病而亡。 许是人死灯灭的缘故,黄氏还替贺云做了场法事,停灵三天后便匆匆地将贺云的棺材拉去城外的荒地上葬了,除了莹雪真心实意地为贺云哭了一场外,刘一宁连影子都未曾现过身。 偌大的刘府仿佛从来没有寄居过一位名叫贺云的表小姐。 莹雪大病了一场,那张白皙莹润的俏脸都因伤怀而变得素如秋缟,王婆子花了好几锭银子,去向东塘街的马道婆求了安神的符水,说是要替莹雪去去晦气。 “我的儿,可是吓坏了?将这符水喝下去,便什么邪魔妖祟都不敢近你的身了。”王氏捧着一碗汤药,一脸殷切地说道。 莹雪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懒懒地靠在炕上,道:“娘,花这冤枉钱做什么,我只是替表小姐伤心罢了。” 王氏将汤碗重重放下,发出的磕碰声倒把莹雪笑了一跳,她抬起眼一看,王氏已肃容道:“你这蠢货,那腌臜女子自个儿寻死,你替她伤怀什么?” 莹雪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后,道:“表小姐有错,可错不至死啊。” 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王氏也不想苛责了莹雪去,便放柔了语调道:“从前看你年岁小,家里嚼用也够,便让你在家里享了好几年清福,如今到了刘府里,你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殊不知这大宅门里阴私事多着呢,多少包藏祸心的女子都折在了里头,你可要脑子清楚些,牢记自己的身份,万不可像表小姐这般糊涂行事。” 莹雪自然没别的想头,只道:“我只想平平安安做活儿,等到了年岁,出府和爹娘团聚。” 王氏听了这窝心话,脸色也好转了不少,瞥见莹雪脸上仍有几分愁容,便道:“你也不必为了那糊涂的表小姐伤心,她便是脑子不清楚,肖想二少爷,这才惹来这等祸事,我儿聪慧过人,将来到了年岁配个齐整些的夫婿,便万事大吉了。” 因是在亲娘面前,莹雪也没了说话间的顾忌:“表小姐是错了,可二少爷难道就没有错处吗?若不是他对表小姐许下山盟海誓,又以情深诱之,如何会让表小姐珠胎暗结,白白送了性命?” 王氏听自家女儿嘴里冒出这些大逆不道之论,忙吓得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教训道:“你可别犯了痴心左性,那可是二少爷,大夫人爱的跟眼珠子似的,如何会是二少爷的错?分明是表小姐不守妇道,蓄意勾引,又不知廉耻才怀上了胎儿,便是到了阎王殿前,也得说一嘴她愚蠢心高才是。” 莹雪不明白,难道二少爷不愿意,表小姐还能一厢情愿不成?孕育生命难道只靠女人一个人?为何所有人都对表小姐百般辱骂践踏,对二少爷却不置一词? 都是肉/体凡胎的人,就因二少爷出身优渥,表小姐母家势弱,便能将这事的罪责一股脑儿地归咎到表小姐头上了? 莹雪却不服,只见她梗着脖子说道:“表小姐是有错,错在识人不明,错付于人,可二少爷也是有错的,他抛弃玩弄寄居在自家的孤苦表妹,又与表妹有了肌肤之亲,毁了她的名节,这等孟浪纨绔的男子……” 王氏瞪大了眼睛,生怕莹雪的嘴里还会蹦出更惊世骇俗的话语出来,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小祖宗,那可是二少爷,生来就是活在咱们头顶上的尊贵人,与我们这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