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无可奈何的笑容,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眼神空灵整个人陷入对前尘往事的回忆之中。 “建德五年,为三千斛粮草交割有差,徐敢单身闯御帐,一路殴伤甲士十四人。 周主发雷霆之怒,遣将缉拿,徐敢单骑败五将夺槊三条全军哗然。 此事为齐军所知,误以为我军营啸,点兵出阵意图趁虚而入。” 李渊对面,一身皇后袍服的窦夫人也陷入回忆之中,随着丈夫的言语说道:“开皇三年,天子征天下民夫修黎阳、河阴、常平、广通四仓。 内有权臣借机侵夺民财强占民妇,以致逼死人命。 不合此事为徐卫所知,单骑闯衙杀官悬首于城头。 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追杀幕后元凶独孤定,沿途斩杀独孤家家将乃至绿林凶徒草莽游侠数十人。 最终于承天门外掷槊杀人,于百官面前割下独孤定的首级。 算起来那位独孤定还是咱们的亲眷,你也要唤他一声兄长。” 李渊对于这个名字显然很是厌恶,虽然知道夫人是在打趣,依旧摇了摇头:“那等腌臜泼才提他作甚,没得脏了咱们的耳朵。 他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只不过念在他是独孤家血脉份上多有容让。 可是他敢坏了修渠筑仓之事,也是自取其死怪不得旁人。 即便卫郎君当时不出手,杨坚也饶不得他。” 窦氏微微一笑:“化石这么讲,不过当时开皇天子登基未久,正在严明法纪约束武人的时候,最忌讳武将恃勇妄为蔑视法度,徐卫纵有再多道理,单是搅闹京师擅杀大臣这一条,就足以要他的人头。” 李渊叹了口气:“夫人所言极是。 徐家人都是一般模样,能杀善战好勇斗狠,以豪侠好汉自居却不知王法为何物。 这辈子就是个赳赳武夫,活该出不了头。 征战时少不了用他们,可是等到天下太平,他们就是祸害。 不管谁做天子,都不会喜欢这样的臣子。 哪怕有再多功劳,也禁不起他们这般挥霍,迟早要人头落地。 即便当日真叫杨勇得胜,徐家的下场也未必好到哪去。” “圣人所言不错,徐家确是出名的善征战能闯祸,一如利剑既可伤人也可伤己。 不过圣人还少说了一条。” “哦?” 李渊看着夫人一愣,夫妻之间素来说笑无忌,夫人说个笑话李渊也愿意配合。 难得窦氏大老远从晋阳赶过来,更有心情说笑,李渊自然不会坏了兴头,专心看着妻子等待答案。 “那便是运道。 徐家人闯祸的本事和他们的运道不相上下,往往前脚惹下杀身大祸,后脚就有贵人扶持。 当日徐敢闯帐触怒天子,可是不等天子发落,北齐军便打上门来。 齐军虽弱但余勇可贾,三万铁骑直冲御帐,一时之间竟无人可抵,堂堂大周天子几被齐军所执。 危急时刻徐敢以玄甲骑冲阵救驾,徐敢本人更是身先士卒身被五创连斩北齐八将,终于击溃北齐大军,周军终得以反败为胜。 我陇西李氏凭借此役名扬天下,徐敢当属首功。” 李渊点首道:“这话倒也不差。 那等乱世往往会有些不同寻常之事发生,若不是徐敢舍命拼杀,周齐之争说不定就此生出变数。 是以那一战之后徐敢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天子亲自招他饮酒做歌,全然看不出之前的怒气。 就连被他殴伤的那些军将也不恨他,反倒是拿这件事当了夸耀资本,逢人就说自己被玄甲徐敢揍过,旁人便要对他们生出几分敬意,当他们是能和徐敢相斗且能全身而退的豪杰。” “卫郎君也不差。 他杀了独孤定,咱们那位姨母大人可是咬牙切齿要他的首级,谁求情便与他同罪论处。 不想独孤定逼死的妇人居然有那么大来头,惹出一场变乱。 彼时天下未定,若是变乱蔓延还不知要出何等变故。 结果卫郎君带着三百骑,不出十日平定叛贼,还为朝廷添了几员虎将。 姨母素来专横,便是万岁也要让她三分。 在大臣手上吃亏,这怕还是第一遭。” 李渊看着夫人微笑道:“梓童从晋阳一路赶来车马劳乏,想必倦的很,不妨先到宫中休息,这些闲话我们有的是机会讲。 郎中不是说过了,你当不得劳累,没事就要多歇一歇才好。” 窦氏轻咳几声:“圣人莫非是想让咱的两个女儿也如二郎一般,在方砖上磕肿了额头才肯应允? 二郎是男儿家,又是个武夫,受些伤痛算不了什么。 若是两个女儿也这般受苦,我这做娘的心里又怎会舒坦? 再说自家女儿自家知,若是她们不肯叩首反倒是闹一番,你岂不是更不欢喜?” “看来今日徐家的贵人,就是梓童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