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之怒,可是出自裴寂之口,李渊却并不见怪,听闻此言非但没有发作,反倒是很有些委屈地辩解:“爱卿此言有差,大郎也是自幼习武,却不见和二郎一般荒唐。” “是以大郎可为圣人分担朝政,二郎便可为圣人执掌三军。 倘若二郎一如大郎一般,圣人就要另寻贤能执掌帅印。”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是对李家子弟未来前途的一锤定音。 他既不是为李世民辩解,更不是指责李渊的过错,而是向李渊阐明一个观点:李世民只要不越线,越是这样荒唐对于李唐江山就越有好处。 之前裴寂最担心的就是李家子弟人人如龙,日后皇位归属必然会引发争斗,说不定会重演当日杨广手足相残的惨案。 李世民手握兵权,说不定就会对建成乃至李渊构成威胁。 然则解除他的兵权,又难免伤损李家父子兄弟之情,再说也很难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如今李世民行事荒唐,在这种时候扔下军务不管跑去江南救人,反倒是让裴寂安心。 一个轻侠少年,没资格做神州之主。 只要文武百官达成这个共识,那么李家未来的权力格局就不会发生变化,李世民掌握再多的兵马也不至于影响帝位传承。 日后天下安定,只要一道圣旨就能让李世民把兵权交回。 到时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以九州四海之富贵,恩养一个喜好行侠仗义的亲王,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建成做天子,李世民做侠客,说起来也是兄友弟恭人间乐事。 李渊与裴寂乃是知己,对于其言语里的意思一听便知。 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手捻胡须思忖许久,猛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裴寂望着李渊,等他笑了一阵之后才问道:“圣人何故发笑?” “朕笑二郎那小子福气好,在家中有慈母长姐回护,在外面又有你这么个好叔父处处关照。 就为了护着这个畜生,居然指责朕得不是。 这等长辈又往何处寻去? 依朕得心意,此番定要重重处置,纵然不斩了他的头,也要夺去兵权于府中幽禁数载才能折抵罪过。 如今有你这番话,朕也只好从轻发落。” “杨氏手足父子互不相容,终至天下崩解江山易鼎。 圣人若想江山万年,自然要父慈子孝兄弟和睦才是。 二郎此番行事虽然荒唐,但总是一番好心,若是处罚过重,只怕寒了将士之心。 当今天下尚未安泰,正是武人用命之时,若是让三军离心,于圣人大业并无好处。” “朕已经对他讲得清清楚楚,不可为了一口宝刀名剑不顾性命,这孽障偏偏就是当耳旁风,一说起来便气煞个人!” 素来行事沉稳处变不惊,昔日在群臣中得“钝重”美誉得李渊,此时却少有的发起了脾气。 说话的语速加快,声音了也满是火气,若是李世民此刻站在他面前,多半就要大声斥骂甚至动手也大有可能。 裴寂悠然道:“圣人关爱子弟,怕他们被宝刀伤了指掌,更怕他们与狼虫为伴不识凶险,不知几时就会被猛兽所伤。 这是为人父母者常有的心思不足为怪,不过要依臣之见,也是圣人多虑。 当今乱世正是宝刀饮血猛兽食人的时候,等到纷乱终结乱归于治,不知要经过多少厮杀,又要历经多少凶险。 即便刀仍在兽未丧,也必然是刀刃崩损,爪牙尽失。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