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伸直,还佝偻着腰,实在耐不得了,当下就要起身。他一动作这动静就打了,帐中人都给带得东倒西歪,当下就有人张口便骂:“入娘的韩苍,你这是要做甚么?抢着要坐在中间的是你,现下想出去,张嘴招呼一声就会死不成?” 韩苍重重哼了一声:“入娘的坐这么半宿,什么章程都没一个。何将也不来,阿爷不等了!反正郡公想动某的位置,某就动手。这天下招揽豪杰的地方多的是,还怕没有去处?” 有人顿时阴阳怪气的反驳他:“你去哪儿?你一人一马走得倒是轻快。你在善阳左近那几百顷地呢?你家里那几百僮仆呢?别说你的娇妻美妾了,都带上么?” 刚才还气壮如牛的韩苍,听了这几句话,怔了一下,又颓然坐了回去。 刚才那点英雄气,转眼间就已经烟消云散。韩苍垂着头低声嘟囔:“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就等着王仁恭收拾咱们不成?何将到现在也不来,大家就在这里空等一宿,然后看着王郡公吞了恒安府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帐幕入口一下被掀开。星光从开口处透了进来。 今夜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月明星亮,一眼就能看清站在帐幕入口处之人,正是何欢。 帐中诸人骚动起来,但却起身不得,只得坐在那儿纷纷抱拳拱手:“何将主!” 何欢沉着脸扫视了诸人一眼,走了进来。帐中诸人竭力为何欢挪出一个位置来。韩苍在人群当中,几乎都缩成了一团,挤得差点气都喘不上来。 何欢在人群当中坐定,十几双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何欢也不知道今夜去哪里奔忙了,一脸风霜之色。迎着诸人目光,冷笑一声:“就准备这般束手看着了?” 韩苍声音响起:“那还能如何?” 何欢冷笑:“咱们马邑将门,立足此间数十年,从来都是靠的自己。没有准备,岂能随王仁恭北上?” 韩苍追问:“什么准备?” 何欢也不卖关子,时间甚紧,明日就要动手,现在就必须将诸将的心气吊起来! 帐幕之中,何欢语声低沉,一字字直敲入诸将心底。 “王仁恭想吞了恒安兵,我们的盘算,也是吞了恒安兵!王仁恭得恒安兵,则可挟制我等,真正掌握马邑一郡精兵,用以争夺天下。但我们吞了恒安兵,同样也可以在这天下之争中分一杯羹!而那时王仁恭想保身家性命,只有老老实实的为我们傀儡。将来南下争胜,若是顺利,则不必说了,少不了大家的荣华富贵。若是败了,也不过交出王仁恭了事,我们还可以退保马邑富贵!” 何欢一番话语,终于将马邑这些将门高层的心思吐露分明。 天下如此,他们如何不蠢蠢欲动? 只不过他们也没有世家出身,出而争夺天下,心中也是无底。但现在有一个现成的王仁恭,只要能将兵权全都抢到手。则王仁恭只能为大家傀儡! 所以他们才不惜掀起兵变,也要将王家子弟都赶出军中。 所以他们才看似忠心的追随王仁恭,北上压迫刘武周。也是为了吞并刘武周的恒安精兵!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杀王(四十七) 天下大乱,每个人的野心,都如野草一般蓬勃生长。 大隋曾经结束乱世,每个人都以为一段长久的和平将降临下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些高门大族的合力之下。曾经那么强大的大隋帝国,短短数十年,就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也许这个天下,就注定将这样永远乱下去罢? 那些高门大族,世家中人,在这乱世当中,要攫取更高的地位。而如马邑郡这些世代土著将门,又何尝不能有他们的心思? 反正世家已经铁了心,要世世代代霸占住位置。其余人等,要不一辈子为他们所使唤奴役,要不就如当年刘裕陈霸先之辈,在乱世之中,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局中之人,已经隐隐约约都看明白了,只要世家仍然存在,这乱世就不会终结。不如将自己也变成世家! 何欢目光凌厉,扫视帐中诸将。 狭小帐幕之中,诸将的脑袋几乎都碰在了一起,迎着何欢目光,默然无声。 少顷之后,韩苍的声音打破了帐中沉默。也不知道这位营将是早有这般野心,还是在这帐幕中挤得实在呆不下去了。 “将主,你说怎么干罢!就算对王仁恭拔刀子,某也只听将主号令!” 韩苍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根上。最坏不过与王仁恭厮杀,又能如何?总比到了后来,被王仁恭从他们经营多年的马邑军中赶出去要好。而一旦失却军权,他们这些人就是王家那些子弟眼中的肥肉,多年辛苦攒下来的家当,就变成了王家的囊中之物。王家这几年对马邑军将的投入,连本带利的就全捞回来了! 何欢看着韩苍,重重的点了点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