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身边亲卫,一遍遍的吹动号角。正是集兵的号令。 其实如此动静,已经完全不需要号角发令集兵了。 山坳之中,扎营的青狼骑全都被惊动,纷纷披甲持戈,从帐幕中钻出来。十夫长大声号令集结,百夫长打起百人队旗,一个个十人队就朝着旗号下汇聚。 执必家直属的青狼骑精锐程度,就在这个时候显现了出来。夜间骤然遇袭,山上如此局面,这些在山脚下扎营的人马没有惊惶溃散,立刻就起身集结,准备等候号令,接着就顶风冒雪直攀山顶,发起反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执必思力。 而执必思力站在一处雪堆之上,心痛如绞。 在壬午寨中,足足屯了三个青狼骑百人队,还有一两百的奴兵,战马也有三四百匹。再加上一些粮秣。 这数字实在有些大了,将壬午寨挤得满满当当,甚而连寨中守备的机动空间都完全没有。这些人马,根本展不开。只不过青狼骑从上到下,都对执必思力拍胸脯担保,这么点时间,如此天候,云中城的恒安鹰扬兵,绝对不可能反攻过来。壬午寨此间,安若泰山。 执必思力知道这次青狼骑出击,士气不是甚高。天候又如此酷烈,都想进壬午寨中轮换休息一下。虽然略微感觉有点不妥,但是作为才在云中城下丢了一次大人的少族长,压服这些被父亲叔叔使出来的精锐青狼骑,底气有些不足。 而执必贺毕竟岁数高大,不能在此间熬苦,而且第一线也不适合汗王身份之人坐镇,回转后方去了。主持此间战事的决断之权,就全落在了资望不足的执必思力身上。 种种原因凑在一起,让执必思力没有坚持自己这点不详的预感,将壬午寨塞成了一个大蚁巢也似的所在。 但是现在,执必思力那点隐隐不详的预感,全都成真,壬午寨数百精锐,就在眼前被葬送! 这一刻,执必思力只觉得血都涌上了自己头顶,仿佛随时都能炸裂开来。恨不得自己就在壬午寨中,和自家儿郎同殉,省得还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山坳之中,有六个青狼骑百人队,其中两个是属于执必落落的。其余四个,都是属于执必贺的。执必思力还没有自家的帐下青狼骑,本来将这些百人队拨给执必思力指挥,也有将来就以此作为他帐下青狼骑的意思。 执必思力也一直都在笼络他们,甚而有些心慈手软,在他们违反号令的时候都舍不得下杀手行军法。 此刻六个百人队飞快齐集,还有配属他们的三个百人队奴兵。青狼骑全都披甲,背弓持刀。而奴兵则是厚厚的皮衣,用盾和长矛。 这些人在执必思力旗号前集结完毕,望向执必思力的目光都带着观望,似乎在等着看这位一直显得有点像汉人的少族长,在这个时候能拿出什么办法来!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火星被风卷动,飘飘洒洒而落,在数百集结好的突厥军马身边,忽明忽灭。也将这几百突厥狼骑的身影,映照得忽隐忽现。 执必思力血红的目光转向这数百人马,突然之间,狠狠就给自己脸上一记清脆的耳光! 这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手。转瞬之间,执必思力的脸上就青肿起来。 数百狼骑,屏气凝神,只是看着这看似已经疯狂的少族长。 执必思力指着山上火光燃动的壬午寨:“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这个少族长,不得你们的军心!但是我毕竟是执必贺的儿子,是执必家先祖移居金山脚下,白手起家以来的第十三代!现在我就带着你们,一路攻上去!任何时候,我都是冲杀在最前面,要死也是我死在前面!若我死在山上,而你们却活着性命退下来,你们自己知道下场是什么!” 执必思力陡然拔出腰间直刀:“谁不愿前?” 平常时日里,执必思力大有汉人世家子弟的气度,潇洒爽朗,漫不在乎。但是现在,却如一只负创青狼,每个字似乎都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一般! 六名百夫长上前一步,抚胸行礼:“愿奉少王号令!”执必思力狠狠的点了一下头,举步而前。那名老亲卫忙不迭的去拉执必思力:“少王……” 老亲卫也是好意,准备自己代替执必思力,领军反攻上去。他的战阵经验,指挥能力,不用说都高出执必思力不少。而且执必家这一代人丁不旺,怎么能眼睁睁的去看执必思力去拼死? 但突然间刀光一闪,这老亲卫面颊之上顿时多出了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溢出,然后又冻上。那老亲卫死死站定,缓缓松开了拉着执必思力的手。 执必思力还刀入鞘,声音冰冷彻骨:“以后我的决断,你尊奉行事就是。我是执必家的少王!” 老亲卫垂下花白的头颅,恭谨道:“谨遵少王号令。” 执必思力冷笑一声,举步而前:“跟着我,要不杀光敌人,要不就陪我死在上面!” 老亲卫从别人手中接过执必思力的旗号,斜斜向前倾斜,骤然嚎叫出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