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自己吃亏,她也不在意。 钱对于时温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更害怕别人哪天借此让她偿还她不愿意给的东西。 人情世故永远要比搞钱复杂的多。 所以之前在江北除了陆夜白以外,她身边全是一群酒肉朋友,来江南后她也没想过要再交朋友。 但贺承隽是个意外。 接二连三的相遇,接连不断的相欠。 已经让时温感觉自己的交际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想及时打住这种势头。 贺承隽没跟她在这个事情上多纠结,反而沉默半晌后突然问她,“为什么不去学校?” 时温拿着筷子的手顿住,眼睫轻颤。 眨了眨眼想当做没听到这话低头吃面,没想贺承隽还有下一句: “就因为之前说的那件事?” 盯着手边那碗略冒油花的暗色汤汁,上面盖着足量烧肉丸子的桃花面,时温却彻底没了胃口。 她忘不了。 她忘不了曲采趾高气昂的丑恶嘴脸,她忘不了亲眼目睹那个女生浑身是血死在她身边,她更忘不了警察局和学校的巴结奉承与推脱责任。 拿筷子胡乱搅挑几下,时温良久后还是低声应了句嗯。 “贺承隽,我过不去。” 因为忘不了,所以过不去。 贺承隽只是瞅她两眼点了点头,复又低下头去吃桃花面。 时温看他不欲多说的模样松了口气,以为贺承隽不会再提这个话题,结果被杀了个回马枪。 她听见贺承隽在咽下嘴里的面后,严肃说: “过不去也得硬过。” 时温直截了当地把筷子横着搁在碗边,直起身子看向贺承隽,脑中不断涌现之前那些画面,恶心的令她想吐。 “贺承隽,你——”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这句话传进时温耳朵后令她瞳孔猛然紧缩,闭了闭眼,嘴唇蠕动了下。 捻在嘴边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她不是不想硬过,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 自从贺承隽之前对她讲她没病,世界也没病之后,她就已经不怎么再有自杀的念头了。 可她还是敬畏人心,畏惧人性。 害怕那些病而不自知的人。 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承隽三口两口吃完自己面前那碗桃花面,朝她一口没动过的碗扬了扬下巴问,“你还吃吗?” 时温回神摇了摇头,贺承隽伸手将她面前那碗桃花面端到自己面前,迅速吃完。 “姨,走了。”贺承隽抽了张纸巾匆忙擦了下嘴,站起身来冲门帘里头喊了声,对时温说: “走。” 时温站起身来跟上贺承隽,原以为他的意思是出面馆回家。 却不想贺承隽直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不由分说地带她去了城西火车站。 那一瞬间,时温差点以为贺承隽是因为懒得再跟她废话,要把她卖掉。 路边熟悉的建筑迅速后退,不熟悉的风景从眼前晃过,贺承隽一路无言带时温走进火车站,将自己的白衬衫脱下铺在一把椅子上,让时温坐上去。 自己坐在她身旁的位子上,只道了句,“仔细看。” 之后再也没吭过声。 时温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解,好端端坐在这让她看什么也不说清楚。 但很快,她好像就明白了点。 她看到一手抱着哭喊中的孩子,一手大包小包拎着东西的艰难女人,主动给一个着急检票赶车的青年男子主动让了位。 却被后面的人骂骂咧咧让她去后面重新排。 她看到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男人站在大厅里叫卖充电宝,收钱交货后立马就跑开不见,徒留一个头发泛白的婆婆拿着假充电宝手足无措、满脸后悔。 却有过路人主动借她电话解燃眉之急。 她看到一个双腿截肢坐在木板滑轮车上用手撑着地往前走,音响里循环播放着自己日子有多惨的要钱话语。 有人给,有人不给,有人给一毛,有人给一百。 有个人甚至趁那人不注意,从他好不容易攒了些钱的不锈钢盆里抢了一把钱就跑。 时温时常被气的都想站起身来直接冲上去骂人,却被一旁静坐的贺承隽拦住,又用力将她摁回椅子上。 他们从中午过来,一直坐到太阳快落山。 贺承隽才突然从旁边站起,朝时温说了句。 “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