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带她过去。 贺承隽扯了扯唇,两指猛然捏紧掐断快要燃到尾端的烟,决定不跟喝多了的女人一般见识。 “跟上。” 留了句话便迈着大步往前走。 时温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愣怔两秒,才扶桌站起身来。 穿过斜前方六儿和黑子不可置信的目光,身姿婀娜地跟在贺承隽身后,走进一条深巷。 因昨天傍晚刚落过场春雨,那条望不到头的深巷里阴腐湿潮,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儿。 艳红旗袍傍身的时温,左手闲散拎着没喝完的二锅头瓶子,脚步稍显虚晃的跟在前面不远处那个白衣黑裤,头戴黑色棒球帽的男生身后。 两道频率相异的脚步声交错噔落,扰乱地上成片的昏黑黄灯。 倏忽,贺承隽止住脚步插兜站定。 巷中除了细微残风吹醒角落的荒草和砖瓦难留决意离开的水滴外,再听不见其余任何声响。 贺承隽插在兜里的右手伸出带出两个大小不一的盒子,往左手掌中轻磕出支白烟,咬在嘴边。 “擦啦——” “咝——” 虚拢起想点烟的大手顿住,背后青筋顿显,半晌再无动作。 贺承隽望向前方只能窥见细微散光的遥远巷口,耳边是斜后方时不时发出的轻小啜泣声。 火焰于潮湿中丧生。 那支烟,到底是没点着。 时温孤苦伶仃地蹲靠在污黑染霉的肮脏墙壁上,哪怕因此粘污了身上价格不菲的定制旗袍也不在意。 只是独自垂头,泪眼模糊的盯着地面。 透过水雾隐约可以看见,粘黏着已经被无数脚印践踏过的黑色口香糖,边角被磕碎的小石子混着饮料洒下早已浸埋地里的深色,共同构成霉渍肆意生长的培养皿。 她想,她的世界大抵就如这污巷。 心不甘,走不出。 那就干脆不走了。 蹲着也不见得不是另一种‘留得青山在’。 可,随着几声鞋底轻蹭在湿地上的声响,踏破周遭的苔藓脏污,一双洁白如新的白色板鞋映入时温眸中。 时温没抬头,眼角挂着泪,却猛然听到头顶上响起一句沉声。 他说,“站起来。” - 这是时温第一次见,环境脏差、人鬼各聚的学校街。 街中央一排绿色垃圾桶林立,仍提醒不到随心所欲的人们。垃圾桶里满的满空的空,再满也满不过垃圾桶下和街道中央的果皮纸壳。 每走一步都要提前设想路线,像在躲避地雷。 头顶霓虹灯牌亮起五光十色,打在路面经过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男女身上,竟不知是灯更亮还是头更显。 在一众防水布破角垂掉,led灯管断接不明无人修葺的铺面中,面前这家奶茶店已然算得上装修高档。 时温不禁回想起过去她在江北的十几年里,每日走出音乐舒缓环境高雅的餐厅酒店,迈进金碧辉煌彻夜不熄的酒吧夜店。 还从未见过这种地方。 好在她有个优点,无论是对环境还是对人的接受度都很高,没有那些‘名媛’身上所谓的公主病。 故而能在奶茶店店员一水儿“老板好”的恭敬里,和满散烟熏火燎白雾的‘隽哥来了’的奉承中,毫不在意的拎着二锅头瓶子跟贺承隽迈上通向二楼的阶梯。 这也是时温第一次见,开在奶茶店楼上的台球厅。 经过方才街中一众环境难言、气味难掩的店面,时温已经对贺承隽口中的台球厅不抱任何希望。 却在真正看到时,还是松了口气。 不到十张的球桌零星摆放在厅中,每张台中央都吊着盏明灯,四周摆了些简约大气的沙发供人休息,旁边立有竖排球杆架。 简略看去每个台旁都有人,或是两个相约来打球放松的学生,或是一群拉帮结派,怀里搂着女人和旁人侃天的社会青年。 但看到从楼梯口处上来的贺承隽,或高或低都放下手头的事儿向他打了句招呼。 “隽哥”、“隽哥好”、“隽哥今天来的挺晚”等,诸如此类。 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在她身上。 女人的嫉妒不善,男人的垂涎打量,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哪懂隐藏情绪,心里想什么都明晃晃放在脸上眼中。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