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来自一个并没有深交过的研究生师弟。 而师弟能够拨通这个电话,也是全凭偶然。实验进行到中期听到指导老师要跑路的消息,岂能不急?然而问左问右,问了一圈人,大家似乎都对此事讳莫如深,不愿多提似的。又过了几日有确定消息传出,在这个实验比天大的关口,几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研究生是又气又急,然而老邹一向御下严苛,即使他退居二线已是板上钉钉,学生们还是不敢轻易造次,“兴师问罪”更是想都不敢想。然而直接去问系里也非良策,于是有人出了主意——问问金师兄啊。 不只是同门,无论门里门外的人,只要眼未瞎耳未聋,都知道金澜是老邹嫡系中的嫡系,这么重大的消息,他应该早就收到风声,甚至此刻已经在做下一步打算了。有人揣测,老邹的退休归退休,对于他这几个命根子似的好学生,还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退休也可以继续指导,这并非没有先例。 或者,即使不由他继续指导,老邹也会为他的宝贝徒弟择好光明道,搭好通天梯。 不过,就算有区别对待,师门中绝大多数人对金澜却是毫无意见。这也很好理解,金澜性情温和不争,待人友善;或许好人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好人有能力,他在几年里帮过不少人各种大大小小的忙,背过锅救过场,在团队中堪称口碑担当。于是几个学生一商量,决定在找老邹与系里之前,先打电话给金澜,探探他的口风。 然而打电话的这位师弟平素与金澜也没有过多深的交流,因此在开场之初,不好单刀直入,只能颇为含蓄地抱怨了一堆学习没人指导、进度严重滞后之类的话。金澜不解其意,只当他是学习苦闷,专程致电来吐苦水,因此耐心又宽和地安慰了他一通。金澜熟知老邹脾性,以为他是近日心情不好,或是又被哪个学生气到了,又或是身体状况不佳,因此疏于对学生的关心与监督。 “邹老师嘛,”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只轻描淡写说:“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要着急,习惯就好。” 他如此口吻,师弟便更以为他找好了后路,才能不忙不慌,心中一时憋闷不平,干脆开门见山了:“我们怎么能习惯?我们又不能像师兄这样,随时能掌握最新消息,哦,还有,不知道师兄接下来是到哪个老师门下高就了?不知道到时候我们还能不能算师兄弟?我还能不能叫一声师兄?” 金澜一愣。再想说话时,师弟已经挂了电话,耳畔徒留阵阵电子忙音。 他想了想师弟最后的话,觉得这事蹊跷,本想将电话回拨过去问清楚,但考虑了一会儿,转而给其他的博士生打了电话。然而对方一听他的声音,便百般回避问题,或者找各种理由挂电话,始终不肯正面回答。 金澜听来听去,发觉他们吐露出的那些零碎的只言片语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以健康为重,学校里的事不要插手。 金澜折腾了一圈儿,眼前的迷雾却没有被驱散半分,还愈发深重起来。他在房内坐了一会儿,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是付小芸。 不知怎么,他就是有一种直觉:付小芸不会骗他,也不会不敢告诉他事实。 付小芸很爽快地接了。 “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她在电话那头笑得爽朗,声音在半空飘荡:“嗯,不过呢,让我猜猜,是不是有求于我?” 自付小芸毕业留校任职后,二人虽仍在同一院系,但联系依旧寥寥,至多偶然碰上时问候一下。然而此时此刻,听着她的声音,金澜还是可以瞬间想象得出她在某一处笑意明媚的样子。她就是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 金澜不否认,不避讳,不拐弯抹角:“师姐,邹老师最近怎么了?” 像是没有料到他的问题,女人那端出现了小小的一瞬静默。 沉默不是她的主场。付小芸很快扭转局面,反应过来:“你不知道?” 愈是这样的回答愈令人不安,“不知道,”金澜静静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