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啊。”周五爷用力一拍他,“手续什么的就不是莪们这些生意人考虑的事了,那是上头大人们的事,我们这些人考虑的只是恶人被惩罚,好人平安,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们遇上冤案,也有一条路可走。” 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高官权贵也不能,徐三爷张了张口,最终将要说的话咽下去。 算了,上头大人们争权夺利,跟他有什么关系,随便吧。 …… …… 丁大锤将布伞展开,殿内的萧羽,楚昭,阿乐,齐公公都围上来看,连小曼都在一旁投来视线。 “这有多少人啊?”萧羽关心这个。 阿乐则摸着布料,发现细节:“有绸缎有粗布,这些人有穷有富。” “除了名字,每个人还写了一句先圣典言。”齐公公说。 楚昭立刻拉着萧羽,指着其上的字迹不同字数不等的文字,问:“这个出自哪里?怎么讲?” 萧羽摇了摇她的手:“姐姐,他们送这把伞过来不是为了考我学问的。” 殿内的人都笑起来。 楚昭也笑了,看丁大锤问:“看来朱大人费了不少心力啊。” 丁大锤点头:“朱大人挨家挨户的拜访荆州的读书人,说得嗓子都哑了。” 殷参事在一旁补充道:“他甚至走访了涉案的三家,说你们能在这里花钱买考题,得前程,怎能保证将来到了更高的地方,被比你们更厉害的人买考题买前程,压过去?你们就不想着到时候冤屈怎么办?甘心先前花的钱都白扔了?” 楚昭听得失笑:“这也行?他可真敢说。” 她对这个朱咏没有太多了解,看到他在朝堂上站出来为好友伸冤,再加上龙衣卫事后搜集来的资料,可以看出这个朱咏是个正统又安静文弱的官员,是那种我看不惯你但我不说话,我只过我自己小日子的人。 主动请缨去当御史,可以理解为他走投无路,不得不站在自己这里。 但没想到说的话一点都不正统。 “他还许诺了好处。”殷参事说,眼里带着阴柔地笑,“不对,应该是鼓动,鼓动荆州的读书人,趁着此举扬名,以及,求功名,他们要借着这件事,清查荆州官场,把那些贪腐庸庸官员除掉,然后从他们中挑选充任。” 有理,有情,有义,还有利,荆州的读书人顿时被点燃了。 刑部和荆州当地的官员还琢磨着怎么冷落朱咏,朱咏都没有理会他们,到了荆州连官衙都不进,和刑部的官员也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结果无须跟任何官员打交道,荆州的读书人为他劈山斩海。 楚昭看着面前撑着的伞,沉默一刻,轻叹:“什么人都不能小瞧啊。” 谁说老实人不会做恶人。 老实人真狠了心,恶人都不能奈何。 “还有。”殷参事又道,“朱大人说,我们龙威军如果要查办案件,最好分立出来,既然是拱卫天子,就成立一个拱卫司吧,这样行事有章程,也有理有据。” 楚昭点点头:“他说得对,龙威军如今人人皆知,既然如此,就正大光明地存在,你们去商议拟定章程来,我会在朝堂上公布。” 至于太傅和朝臣们同意不同意,那不是她的问题。 她反正说了。 他们沉默,就当他们同意了。 丁大锤将伞举了举:“明日朝会把这个展示一下,让太傅知道,读书人对娘娘的敬意。” 他们说娘娘作恶,总不能说荆州的读书人都是从恶者吧。 楚昭笑了笑摇头:“不用,他不在意这些,我也不需要让他看这些。” 没用?丁大锤愣了下,那这件事白做了? 第二天的朝会,正如楚昭所说,朝官们半点不提这件事,就好像不知道街上都在议论闻知伞。 楚昭提到荆州事的时候,官员们依旧沉默以对——朱咏还没回来,所以也没有人站出来回话。 “皇后是觉得这样,就能在朝堂上做主导了?”谢七爷下朝后撇嘴说,“民间赞誉又怎样?民众又不能冲到朝堂上议政。” 谢燕芳将鱼竿放下,活动了下手臂。 “皇后这件事也不是为了要民间赞誉啊。”他道。 谢七爷皱眉:“那她要什么?” “她什么都不要,她就是要胡作非为。”谢燕芳道,满意一笑,“我们阿昭小姐终于知道怎么做一个帝王了。” 帝王?谢七爷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她只是皇后,我们阿羽才是帝王。” 谢燕芳道:“对臣子来说,上边可以多一个胡作非为的帝王,但朝堂上,身边,不能多一个可以胡作非为的臣子。” 谢七爷有些听不懂。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