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议论也变成了赞叹,而不是先前的嘲讽。 梁蔷要说不高兴是假的,但要说高兴,也好像没有多高兴,功业是父亲的,不是他的,就像以前梁公子赫赫声名是来自大伯父一家,不是自己的,随时都能被夺走。 “梁蔷。”一个站在一旁将官忽的喊道,“你可敢来我先锋营。” 梁蔷毫不犹豫的抬起头:“愿意。” 将官哈哈笑,对梁蔷的主将笑道:“把他给我们吧,让我来看看,是不是虎父无犬子。” 主将笑着抬手:“拿去拿去,磨一磨,说不定真是一把好刀。” 真是不同了,以前主将懒得理会他,更不在意他是不是好刀,现在这么大方的放他走了,梁蔷抱拳一礼:“梁蔷必不负大人期待。” 战功就是这么厉害,他终于可以有搏功名的机会了。 …… …… 夜色深深的时候,梁二爷回到了住处,身上还有未散的酒气。 虽然战时将官不能饮酒,但此次一战对西凉造成重创,卫将军楚岺让副将亲自送来一车酒肉犒赏。 这一次梁二爷没有坐在末位,而是在主将身侧,众星捧月,好好享受了一番。 “大人快敷把脸。”亲随笑着递上热腾腾毛巾。 梁二爷接过敷在脸上,吐出一口气:“这些人真能喝啊,不叫饮酒,叫灌酒,我就不该坐在主将大人身边。” 亲随为他解下外袍,笑道:“这酒就是为大人您赐来的,当然您要坐主位,在军中就是这么简单,而且除了酒,您的功赏也要上报朝廷,升官加爵,您啊,下一次就算不是为了喝酒,也能在坐在主将身边了。” 梁二爷热巾覆脸没说话,似是睡着了。 亲随又去端了醒酒汤来,轻声唤:“大人,喝了醒酒汤再歇息,否则明日还是要头痛。” 梁二爷毛巾后发出声音:“我没喝醉。” 喝醉的人都这样说,亲随一笑。 “我很清醒。”梁二爷说,拿下热巾看着亲随,眼神清明,“你,到底是什么人?” 亲随三十多岁,其貌不扬,如同所有将官身边的杂役一样,此时捧着醒酒汤一愣,旋即又笑了。 “大人真是喝醉了。”他笑道,“我是李方啊。” 梁二爷当然知道他的名字,蔡姓旧友给他谋取这个小官,怕他军中两眼茫茫,同时赠送了一个亲随。 “李方,是谁让你来帮我的?”他问,看崔振要说话,又抬手制止,“别说是蔡大人。”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这话就是蔡大人站在面前,我也要问他,他是什么人。” “我没喝多,我反而更清醒,这次的战功,这次战事的筹谋,我写不出来,你写不出来,蔡大人他也写不出来——” 谷“所以,是谁?” 亲随李方笑了,道:“大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提到帮一字,那就是什么都明白。” 这一句话虽然什么都没说,已经承认了梁二爷的所有猜测,梁二爷用手重重地搓了把脸,所以哪有什么走投无路时来运转,路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是谁?”他再问。 李方含笑摇头:“恕我不能说。” 这种人梁二爷明白,如果他不说,是没人能问出来的。 “那他所求为何?”梁二爷问,定定看着李方,“我们梁氏一无所有。” 除了一腔怨愤。 背后人求的就是他们梁氏的怨愤吗?那么,背后人也是有着跟他们一样的仇人。 梁氏的仇人是谁?是无情无义对梁寺卿弃之如敝屐的先太子,是因为联姻不成就要将他们连根拔起的谢氏,以及口角之争导引这一切的楚氏。 李方笑而摇头:“那人只求梁二爷为国为民杀敌,建功立业。” 梁二爷自嘲一笑,他明白了,那人所求的不是梁二爷的现在,而是建功立业后的梁二爷。 至于所求什么? 所求就是你梁氏的一切。 因为你梁氏的一切就是靠他才换来的。 这是一笔并不划算的交易,但——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吗? 今晚不过一次小胜,众星捧月的恭贺就让人不饮酒而醉——他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滋味了? 甚至梁氏盛时,梁家二爷也没有享受过这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