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紫霄城,宫门守卫见了德荣,知是小昭王进宫了,牌子都没查,径自将他们请入宫门。阿岑姑姑早就在昭允殿外等着了,见了谢容与,迎上来道:“长公主知道殿下要来,午前辞了好些事务,特地腾出时辰,亲自盯着膳房备了许多小点。” 到了殿内,殿中设了主席和次席,次席是一张双人的长案,案上果然搁着琳琅满目的糕点。谢容与带青唯向长公主见过礼,到了次席坐下,长公主看青唯一眼,缓声道:“上回驻云来宫中,提起你的饮食,本宫记得你不嗜甜,吃东西又不能少了甜味提鲜,你眼前的芋子糕只搁了点梅子蜜,你尝尝,可还可口?” 青唯依言尝了一口,随后谨慎地放下,“可口的。” 长公主见她这一副局促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语气更加柔缓,“你不是宫中人,照说本宫要见你,该把地方定在公主府,但是近来宫中事务繁多,本宫抽不开身,只能让你奔波一趟了。” 公主府在城东,离江家不远,谢容与有回还带青唯回去过。 而今皇后被废,怡嫔几个后妃对六宫事务还待上手,不怪长公主不能离宫。 青唯忙称不碍事的,“我是小辈,本来就该我来拜见长公主,再说我这几日清闲,多走动走动无妨。” 她顿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给长公主备了礼,连忙从驻云手中接过锦匣,亲自呈到长公主桌前,匣子里,三个用玉髓雕制的福、寿、禄仙人活灵活现地立在核桃木盘上,一旁还有玉制的仙鹤与莲池,左旁栽着一棵青松,青松下搁着对弈的棋桌棋盘,地上散落着棋子。 长公主目中露出悦色,一时间见核桃木盼上的人物大半是玉雕,只有青松与棋盘是用竹节和木叶制成的,不由问:“这是你自己做的?” 青唯道:“是。” 她不是那种能很快与人亲近的人,嘴不甜,更不会刻意讨人喜欢,想了想,如实说道:“玉器匠人是官人帮我找的,玉雕是留芳和驻云陪着我选的,只有青松和棋盘是我自己做了放上去的,我不比父亲,不会做太精巧的东西,让长公主见笑了。” 她说是这么说,但那小巧的青松与棋盘看上去竟跟真的没什么分别。 温小野虽然生了个岳家人的脾气,但手巧这一点,到底继承了温阡。 长公主一时间想到谢容与有一把竹扇,听说是青唯亲手做的,他日日带在身边,眼前的核桃木盘越看越喜欢。青唯见长公主不发话,像一个学堂里等候先生判词的学生,忐忑地立在案前,直到谢容与唤了一声“小野”,才后知后觉地坐回去。 长公主嘱咐阿岑把核桃木盘收好,对谢容与道:“与儿,你出去吧,我与小野单独说说话。” 长公主待青唯的态度,谢容与看在眼里,闻言放心地应了一声,很快出去了。 “在京中还住得惯吗?”谢容与离开后,长公主问道。 “住得惯,江家上下都待我很好。” “以后呢?打算在京中长住下去吗?” 青唯愣了愣,她蓦地想起一年前她夜闯宫禁,谢容与带她来昭允殿,长公主也是问了她这两个问题。 住得惯吗?能长住下去吗? 那时她身无牵挂独来独往,所以答得干脆,说自己生于江野,只属于江野,而今不一样了,她不再是一个人,她和谢容与是结发夫妻。 青唯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还没跟官人仔细商量过这事。我从前觉得京中不适合我,但经历了这许多,尤其是那日宣室殿夜审过后,我觉得上京也没有我想得那样不好,我自己其实是住在哪儿都行,上京、中州,辰阳,或者更远的地方,全看官人的意思。不过近日我师父连来了好几封信,催我回辰阳给阿娘修墓,在此之前,我还得去一趟陵川,把我阿爹的尸骨从罪人邸迁出来,所以大概得走个一年半载。” 她说着,似想到什么,很快又道,“长公主不必忧心,如果您希望官人留在京中,这些事我一个人去办就行。”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