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汴梁城中,翰林卢府。 翰林学士卢士恒为人忠正,才华横溢。 自皇上征蜀中将他带到汴梁,此后下的圣旨大多自卢士恒之手。 这些圣旨遣词优美,且词意准确,又通俗易懂,深得皇上喜爱和信任。 不过虎父却生出了犬子,卢士恒的几个儿子皆不成事,无一考取功名。 在他临终前,皇上念及君臣一场,不忍看着一代雅士府上就此没落,便荫封其长子卢继衡进了翰林院,暂且先做个给事中,跟着学士们学习。待学有所成,再另有任用,这是整个汴梁官场都知道的事情。 此刻卢府书房内聚集好几个人,这些人平日里皆是卢继衡吟风弄月的伙伴,同时也都是朝廷官员。 今日借着诗社之名聚在一起,却在商议些其他的事情。 “知道吗,赵大人在江南举兵了。”卢继衡一脸兴奋。 礼部员外郎周兆银说到:“目下整个汴梁城已然传遍,只是不知消息真假。” “千真万确,”卢继衡说到:“王彦进统领率麾下铁骑军已在准备渡江,赵普大人也会在宋州接应,江南前枢密副使林仁肇之弟林仁寅也纠集数万残兵,火速增援赵大人。” 刑部侍郎刘遇春问到:“卢大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 卢继衡神秘一笑:“我自有来源,待事成之后众位便知道了。” “是常年对我等投其所好的那人吗?”刘遇春追问到。 卢继衡不答,只微微一笑。 这些人里面刘遇春的官阶最高,为人也最为谨慎,他继续说到:“可眼下灵州军和控鹤新军都在汴梁郊外,赵大人如何是敌手?” 卢继衡淡淡到:“所以就需要我等在朝中里应外合啦。” “就凭我等这些微末小官?”刘遇春表示怀疑:“可惜魏大人身为天下读书人典范,却不肯襄助。若他肯站出来说一句,大事便成了一半。” “别提那老匹夫,”周兆银骂到:“身为读书人,却只想着保住自家功名权位,一点也不为天下士子着想。” “眼下抱怨已是无用,”卢继衡说到:“我等还是想办法,先让汴梁城中人心浮动起来,助赵大人成事再说。” 周兆银稍一思虑:“此事倒也不难,明日我便要让那位只知战场征伐杀人放火的武夫皇帝知道读书人的厉害。” 虽出了狸猫换皇嗣之事,但汴梁城并未封锁,也没有宵禁,这是柴宗训一贯主张的,要营造一个开放安定的环境,不要随意扰乱老百姓的生活。 而因为此,大大增加了侍卫亲军司密探的工作量,几乎所有的密探都出动,不分昼夜的四处侦缉。 线索源源不断的送入宫内,柴宗训也大致理清了狸猫换太子的脉络。 前世的戏剧狸猫换太子不过是为争一个皇后之位,而他面临的狸猫换皇嗣,是要颠覆大周社稷。 “皇上,”董遵诲刚刚接到密报,在涿州找到其中一个稳婆家人的下落,便上奏到:“臣以为,此事已迁延得够久了,应该要收网了,魏枢相现在天天逼着臣要提审宋王呢。” 柴宗训想了想:“即便要收网,也须汴梁、宋州、涿州三地一起收网,朕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上,”董遵诲劝到:“那稳婆一家人已准备逃亡辽国,再不下手恐怕来不及了。” 柴宗训微微皱眉:“既已知道下落,怎可能让他逃脱?密探都是吃干饭的么?再说只找到家人有什么用?须找到稳婆本人问出皇嗣下落才好。” 此时一个密探匆匆进来跪下:“皇上,不好了,不知是谁编排一首影射皇上的歌谣,目下已然传遍汴梁,城中每个角落都有人在唱此歌谣。” 柴宗训问到:“是何歌谣,唱来与朕听听。” 侍卫低头到:“臣不敢。” “恕你无罪。” “君只见,君只见三十万铁骑甲天下,独不见中原家家户户皆缟素。” “君只见,君只见扬子江万鲤越龙门,独不见紫金山有名石碑不计数。” “君只见,君只见赣江口岭南开商道,独不见河堤之下死人骸骨相撑筑。” “臣该死,臣该死。”唱完之后密探不住磕头。 “哈哈哈,”柴宗训笑到:“还挺押韵。” 董遵诲喝到:“还不赶紧查出歌谣出处。” 密探说了声‘遵命’,转头匆匆而去。 董遵诲又说到:“这分明是有人在祸乱人心,皇上却如此云淡风轻,莫不是有了破解之策?”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