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黎橦的居住之所。 然而此刻,黎橦在正堂等着苏青鸾。 二公子之死,对黎橦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从这个老者枯败的双眸中,可以看出曾经的风华,一个帷幄军权之人,此时即便枯朽,亦有余威。 苏青鸾站在那看着黎橦,不说话,也不行礼,端只盯着黎橦看,想从他的神情中捕捉些信息。 “你是何人?” 苍老的声音带着刺探与威严,他并不能确信这个在云城没有半点根基的人,是否也是冲自己而来的。 “锦城,苏青鸾!”苏青鸾欣然一笑,似是洞穿了这个老者的心思,丝毫不掩饰,又添了一句,“看义庄的。” “看义庄的?”黎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目注视着苏青鸾,似乎也想将她给看穿,似乎也想将这一切在他面前的伪装看透。 “一个看义庄的,千里迢迢来到云城。”黎橦若有所思的道,而后抬眸,一双眼中尽是肃杀之意,仿佛此刻看皆是敌人,此刻面对自己的,尽是的敌手。 “我让人摸了你的底,一个看守义庄的来到云城,还是跟着萧肃容一道,这当中意味,耐人寻思,说你不是谁派在萧肃容身边的,我倒是真不信。” “更何况,偏偏还这么凑巧,阴兵案一查下去,正好就查到你黎橦的头上来,”苏青鸾顺着黎橦的话往下说,仿照黎橦的语气,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要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莫说你不信,就是我也不信。大人有话何却不直说,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就差直接点名道姓了。” 苏青鸾这话没头没尾,却让黎橦眼睛一眯。 苏青鸾无所谓他此刻看自己是什么样的神情,她兀自负手在这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停在黎橦的身后,道:“你不就是怀疑,我是城主安插在萧肃容身边的,顺带着这次案件,专门冲你都尉府而来的?” 这话一出,黎橦回过头来,枯朽的双眼中有肃杀,有惊疑,也有不解,“你不狡辩?”说道,黎橦又忽然笑了起来,“如若,你是城主的人,今夜你休想活着离开都尉府。” “如若,我是城主的人,我这会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苏青鸾冷笑了一声,瞥了这老朽一眼,在她眼中似乎并不在乎此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权力都不重要,更无世人那种趋炎附势的必要。 她只道:“既然你今夜留我下来,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云城那一套,大可不必用在我身上。” 黎橦直勾勾的望着苏青鸾,对这女子说话毫不遮掩的态度给惊讶到了。 而后,黎橦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出来,“许久,都没人敢这么跟老夫说话了。”但黎橦也不生气,而是指了指自己案边的椅子,道:“请坐。” 这次,是客客气气的,奉如上宾。 苏青鸾淡然一笑,很是满意眼下这种聊天方式,但也只看了看那椅子,并无坐下,依旧负着双手踢着裙边来回踱步,“你掌管城防营,劳苦功高。萧九又说你乃他父亲的舅家,本是一家人,辅佐群主至今整个云城都在称颂,怎的……你与城主关系,会这么差呢?” 她问道这话时,脚步停了下来,目光像是一把炬直穿人心。 “你何以断定,我与城主的关系就差了?”黎橦脸色冷峻了下来,面对苏青鸾这如火般的目光,无形中一些被冰冻住的东西在消融。 她不过是一个远道而来的人,留在锦城也不过是看守义庄的无名小卒…… 黎橦冷冷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却笑了起来,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老夫如城主左膀右臂,云城有城主坐镇,深得人心,云城有老夫辅佐,固若金汤,两家本就是一体,你却道……我与城主关系不睦,简直笑话。” “是不是笑话,有待查证。”苏青鸾悻悻然的丢了这么一句,“不过,眼下情况,阴兵案冲着城防营而来,今夜血案,虽说错杀了二公子,但归根结底也是冲着大公子而去,如此作为,我想来想去……有人在背后下一盘大棋。” “要么,有人想拔除黎家,解了你手头的军权,要么……老大人您别有想法,大有野心,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小儿子,另有图谋。” 苏青鸾这话说完,神情上已然褪去了一开始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如同深谷之中立起的青木,无法令人忽略,无法令人绕开。 然而,却在苏青鸾话音落下的时候,黎橦猛地喝了一声,“你大胆。” 这一声喝出,威与严俱出,余怒之下还带着老年丧子的悲恸,“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夫征战多年,年迈才得这三个孩儿,再滔天的富贵与权威,值得老夫用他们的性命去换取?” “世人皆如此想!”苏青鸾淡淡的笑了起来,“难保这滔天得的富贵权力,不让人心动呢?” “混账!”这下,黎橦是真的动怒了。 这一怒他将身旁的桌子一踢,踢到了门边上,碎开了,如同这个老朽此刻的心与情绪一般,悲与怒并杂,混乱不知所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