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走去,双手负在后面向周边人煽动,意思:“一边去。” 不知这杨汉搞的什么鬼,更不知道这苏青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走到杨汉身边,歪斜着头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儿,“哟,你看,这孩子多好看呢,他笑了!”她说着,口中啧啧出声,“如此令人疼爱,疼到心坎里了。” 自己的孩子被人称赞,身为人父母,总是欢欣的。 杨汉有些羞涩,“粗糙人家,不堪一提。”话虽如此,脸上却是带着笑,总不似刚才那样哭哭啼啼、撕心裂肺的模样。 “容我抱抱可好?”苏青鸾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男子,此时此刻,她不着脂粉,素色轻扬,眼神又是无比的清澈,仿佛真的是一个喜欢孩子到了心坎里的女子,看得杨汉毫无戒备。 于是,苏青鸾便拿过了孩子,顺势往后一推,坐在了院子后面的阶梯上,不顾夜凉如水,却是坐在冰凉的石阶上逗弄着孩子。 一个布娃娃,她却搞得真像是抱着别人家的孩儿那般,看得在场人都一愣一愣的。 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放在杨汉与苏青鸾身上,唯独萧九,却将目光转向了歌尽,歌尽惯走江湖,有目光及自然第一时间发觉,回过首来时看到萧九以着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看自己。 歌尽心中略微一登。 记忆中,该没得罪过此人才是。 这边,苏青鸾却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笑道:“你看孩子的眼睛多漂亮,黑黑的,像不像宝石?”她说着,将那咧嘴怪异的布娃娃凑到杨汉跟前去。 杨汉低头看去,顺着苏青鸾的话看去,双目对上那布娃娃,看着看着,却像是定住了一般,他双眼从一开始满眼激动,逐渐的却沉寂了下来。 在他看来,那一双被缝补得裂开了的双眼,仿佛真的有两个像是宝石一样的眼睛。 “你看,圆圆的,大大的,笑起来还弯弯的眼睛,多好看,多好看……”苏青鸾的话则像是一种幻音,徐徐的飘忽入耳,就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一样,将那漂游在外的魂魄,顺着这声音慢慢的被钉住,沉淀下来。 那布娃娃怪异的脸,在杨汉的瞳孔之中映出的却是一张白皙、可爱,带着笑时不时咯咯的笑出声的孩儿! 这是他的孩儿呀! 他生在苦人家,娶妻十年都不曾有一儿半女,好不容易妻子临老了生了这么一丁,杨汉开心得当成了命脉般疼爱。 偏偏,贼老天太歹了,偏叫苦人家受尽了穷与饿。 “这一路挨饿的挨饿,病痛的病痛,苦了孩子你了。”杨汉说着,抱过那孩子捂在心口里,深怕有半点差池。 在杨汉这么说之后,原本坐在他身边的苏青鸾忽然开口的,“是呀,这一路没水没粮,都染上病了,可该怎么办才是好?” 闻言,杨汉愣了一愣,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苏青鸾不知道从袖子里撒了什么,一阵透着苦味的烟雾冲脸而来,杨汉迷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苏青鸾,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妻子惜玉。 “你你……你不是……”杨汉惊讶得舌头都打结了。 坐在跟前的妻子,不是已经死了才对吗? 可现在,却为何能好好的坐在自己跟前。 惜玉叹了一口气,“你病糊涂了,我们还在客栈里,恩公说要送我们最后一程的。” 哦,杨汉这才想起来,看了看周围,确实是还在客栈里,于是连连点头,“不错。”但随即却又为难了起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一路上旁敲侧击也好,直接求他也好,都不肯收留咱的孩……” 杨汉说着,猛然的咳嗽了起来,用手捂住之后,手心里又捧着咳出来的一团血,“咱俩都染了病,能活多久全凭老天了,可孩子……” 这年月,饿殍满地,大家自己都顾不上了,谁还会顾得上一个孩子? 杨汉说:“不如,我撞死在他跟前吧,兴许他会有愧疚……” “我来吧,我病得更重。”惜玉哭了起来。 杨汉愣在那里好一会,最终只得无奈道:“虽说以死相逼对不住恩公,但……别无他法了,先服毒吧,死在他跟前,我不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杨汉与苏青鸾一人一句话,在苏青鸾的催眠之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真的以为是握住自己的妻子般激动,苏青鸾看着他的目光,也是泠泠如水。 只不过,退到一旁的所有人,看着眼前这场景的时候,愤怒有之,惊讶有之,难以置信也有之。 只听得杨汉一脸着急,“这毒,到底什么时候发作,若不发作……他可要走了。” “那便,死在他剑下吧!” 除了萧九之外,谁都不知道苏青鸾这女人到底使了什么魔法,居然让这杨汉说出这些话,就连班头此时都双眉紧拧,无声的挥动着手,示意其余衙役慢慢包围过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