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多提,“谁知她竟然登门造访。她那时刚好及笄,说话温柔动听,长得也甜美可人,我对长得好看的人都会有好感,所以也就与她多说了几句。她知道我与林相有争执后,先是以礼仪孝道之类的说辞劝说了我一番,让我给林相道歉,又小声告诉我,出去玩不快乐吗?干嘛要和长辈置气,惹自己不快。” 云水说:“初识似乎挺真诚的。不过那时新朝方立,京中贵女多是出自开国功勋之家,只有林、燕两家是投诚皇上的重臣,若是她一人在京中与其他贵女相交,恐怕难免会被讥讽,若有你一起的话,能够相互帮助。” 林绿萼惊讶地愣了愣,“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我当时倒是并未多谢,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听了她的劝慰,只想放纵开心过活,所以与闺中贵女相交时,每每有女眷暗讽我们的时候,我都会站出来讥讽别人几句,唇枪舌战上从未吃过亏,反而是她一直在我身后拉着我,说些‘算了’‘何必’之词。” “哇,现在想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是被利用了啊。”林绿萼瘪嘴吁了一口气,“她一直温柔懂事又大方得体,对比起来我小肚鸡肠又沉迷显摆,不过她对我也挺好的,至少并未让那时的我心里产生什么不适之情,所以我也爱和她玩。什么诗会、花会、中秋赏月、夏日赏荷之类的,她都能显摆学识,我都能显摆衣饰,也算是各取所需。” 云水浅笑了一下,幻想姐姐在一众鄙夷的目光中大大方方的炫耀是多么的可爱,“那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她会不会是嫉妒姐姐呢?” “嫉妒吗?”林绿萼轻轻摇头,“在闺中的时候,她名声可比我好多了,我虽没有故意去打听,也知道别人评论她时,都是温婉得体,品行高洁,说起我的时候,往往是美则美矣,太过俗气。” 林绿萼蹙着眉头,喝了两杯茶,仔细地想了又想,过往燕语然温柔得体的模样实在太深入人心,两人相交时虽会鸡同鸭讲,但也有真心快乐的时候,有一年她们去山中烧香拜佛,回家晚了,两人一同住在客栈里,周围发生了命案,她怕有鬼魂作祟,怎么也睡不着,燕语然挑灯与她讲了一夜的情爱话本,让她十分感动。 想起命案,林绿萼忆起另外一件她不愿回忆的事,“嗯……我曾两次见过皇上杀人。一次是被人陷害晕倒在温泉,皇上杀了内侍们。还有一次要稍早一些,是燕语然进宫之前。” 林绿萼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此事说了出来,“是我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她十七岁,即将出嫁。我不知道为什么,燕尚书一直过得如履薄冰,不似我父亲这么逍遥快活。所以燕语然的父亲为了小心度日,并未同意一些世家高门的求亲,而是与一个出自寒门的新科进士定了亲。燕语然特别喜欢那个人,说他文采斐然,精通六艺。姓罗还是什么,我忘了,但是他被皇上杀了。” “皇上为什么杀了他?”云水其实隐约知道为什么燕家在朝中不得重用,因为当年是燕家有投靠殷牧昭之心,被他病重的父亲派出的探子查到了,他父亲无奈之下,招林志琅到塌前,劝他先燕家一步投降,保住自身。燕家与林家,一家是假投降,一家是真投降,反而是假投降的林志琅无所畏惧,肆意敛财贪权,让殷牧昭很放心,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有能力又爱慕虚荣的人,真投降的燕家瞻前顾后,却屡屡惹殷牧昭怀疑,于是对燕家多有打压。 “宴会的时候,皇上提议让新科进士赋诗,赞颂他的功绩。”林绿萼想着那时的血腥,略感烦躁地揉着胸口,“那位姓罗的进士,做的诗中,带了前朝的国号康瑞二字,不过康泰,祥瑞都是吉祥的话啊,他可能没有多想,但皇上多想了。那时我跟随父亲走到皇上面前敬酒,皇上正好听他诵完诗,面上带着笑容,把他招到面前来,却突然拔出一旁的佩刀,将罗进士的手砍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林绿萼因受惊而发凉的脸上,她牙关哆嗦,嘴里说到一半的吉祥话不知还该不该说,她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也赶忙匍匐在地,止不住地磕头。林相却很淡然地说,“可惜了,罗进士写得一手好字,没有了右手写不了字了。” 皇上指着林相,一副深得我心的模样哈哈大笑,“林相说得有理。”他反手一个剑花,一剑刺穿了罗进士的胸膛,“既然无用,那活着也是多余。” 林绿萼闭着双眼,咬着下唇,轻微地颤抖,那时的恐怖回忆又涌进脑海……云水温热的手拉住她,轻声安抚道:“姐姐别怕,都过去了。” 林绿萼缓缓张开双眼,扭头看向窗外粉色、黄色的菊花,额上因痛苦浮起的薄汗经秋风一吹,缓缓干了,“我想起来了,罗进士被皇上一剑杀死后,在场的燕语然惊呼了一声,晕了过去,她因殿前失仪,还受了一点责罚。但其实我也晕了过去,被林相派人送回府上了。” “后来她怎么会进宫,我也不知道。再与她相见,便是我进宫的时候了。”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