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心最重要。”林绿萼轻轻摇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梁美人一心孝顺父母,敬重高位,若非要让她快活些过日子,她也许还不痛快了。林绿萼和梁美人相处起来,总有些疲累,偶尔会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她也反思自己,也许是自己过得太潇洒了些。 林绿萼听着梆子,快到亥时了,她与宁离离今夜有约,便对梁美人说:“你先回去吧,我也乏了。” 梁美人连忙起身告辞,林绿萼将她送到门边,又仔细地嘱咐:“记得啊,若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则尽量告诉我,若不方便,也要与德妃商量。” “臣妾记住了。”梁美人在长街上挥手,“入秋夜风寒凉,贵妃娘娘快去休息吧。” 林绿萼回到房中,先传婢女来为她梳洗了一番,又命众人去歇息,只留了云水一人在旁。她正想说话,听到“咚”地一声脆响。她低头看到地上摊着碎了一地的壁瓶,这是梁美人之前从宫外寻来送她的,莲花口式花鸟壁瓶,有一对,挂在墙上插着鲜花,格外雅致好看。 殿中安静,又无大风,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对壁瓶竟然从墙上掉下来摔碎了。 林绿萼让婢女进来将碎瓶扫了,心中升起惴惴不安之情,得空了还要再教育梁美人,这梁珍意如今比云水更让她不放心了。她不禁有些想笑,自己还有两月才满二十,却一副老大人做派,对年纪比她小的姑娘,总忍不住指指点点。 “今夜去凝香居。”林绿萼脱下外衫,换上自己前不久才做好的玄色夜行衣。 云水扶额,“又去打叶子戏吗?”自从进宫后,他夜里几乎没有机会去寻玉玺。 两月前姐姐被禁足后,又逢国丧,她不能唤伶人来听曲,整日里闲得眼中饱含热泪——因频繁地打哈欠——他心有不忍,便说不如晚上带姐姐在宫中四处闲逛吧。谁曾想姐姐自此来了兴趣,夜夜都要在宫中游玩,白日里蒙头大睡,竟让一向嗜睡的杨昭仪想和她斗嘴都寻不到她的踪影。 前几日夜里路过凝香居的时候,林绿萼突然听到宁充容极小声地说:“你这牌算得不对啊,我……”林绿萼透过窗户发现殿中只有宁充容与萍儿两人,便忍不住让云水从天而降,吓得宁充容险些晕厥过去,以为皇后派了侍卫来抓她夜半赌博。 那夜林绿萼与宁离离相谈甚欢,打了彻夜的叶子戏,之后两人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沉浸在偷摸打牌的快乐中。 “怎么可能?”林绿萼没好气地睨了云水一眼,她系上深色的面巾,“你怎么能如此想我。我今夜和宁充容可是有正事要谈。你也快换衣裳吧。” 林绿萼从柜子里拿出她为云水新制的夜行衣,云水长得也太快了,她前几日看着云水的下裳已露出了脚踝,进宫时带的夜行衣竟然有些衣不蔽体了。林绿萼最不能忍受身边的宫人缺衣少穿,赶忙在宫外给云水订做了一套新的夜行衣,“瞧瞧,这面料,微弱烛火照耀下,便能看到熠熠的金丝和繁密的暗纹。” “姐姐,这还是夜行衣吗?”云水不情不愿地穿上,背着林绿萼跃上房顶。 林绿萼昂头轻笑:“衣锦夜行,这是格调。” 云水搂着她的双腿,姐姐温软的身体伏在他的背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成语好像……” 她拍拍云水的头:“严禁顶嘴。” …… 到了凝香居,殿中早已熄灯,只是窗户还撑开着,充容近日总说房中闷热,要整宿地开窗透风。 凝香居后院靠着御花园偏僻的翠竹林,宁离离入住凝香居后,说竹林易惹蚊虫与蛇鼠,所以命人将竹子砍了大半,用后院和竹林开垦了几片田地,种着四时蔬果。宁离离得闲时总是亲自培土,播种,浇水,裁剪枝叶,她对这些蔬果的喜爱,仅次于赌博。 凝香居正殿供着财神爷,房中布置也十分符合风水中的生财阵。宁充容早起会用铜钱算上一卦,卜今日运气,若是运气不佳,则拜了财神爷再摇一卦,直到运气佳了,才放心进行棋牌活动。 别人宫中的屏风多是山水、花鸟,她的屏风画着市井百态和黄、白、红、黑、绿五路财神,雕梁画柱上刻着牌桌十益十忌。殿中装潢曾被初来凝香居的林绿萼耻笑:“雀神的宫中充满了讲究,平日里倒看不出来是个讲究人。” 云水轻巧地落在殿中,宁充容躺在床上玩手指,听到林绿萼的轻唤,她一下拉开床帏,兴奋地招手:“绿萼,来床上玩。” 云水在殿里候着,林绿萼脱了鞋,掀开帷帐跨进床上,闻到床里的芳香。 “今夜是怎么了?”林绿萼在塌上坐下,床上摆了一个小方桌,桌上放着切好的水果,蜜饯,一壶果酒,“你在床上放这些,也不怕招虫吗?” “那还不是为了盛情款待你吗?”宁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