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顿时扑鼻,周围顿时有人围上来,大家都是久混江湖的人精,交往间也十分融洽大方,甲板上一片其乐融融。还有人将钓到的海货拿过来,一起烤吃分掉,倒也人人都尝了些。 还有人去船上采买,或者干脆打开自己携带的货物,取了些耐储蔬菜、盐酱油等调味品,还有香料粉,大大丰富了烤制手段。还有豪客让水手从舱底牵了羊上来,当场处理好片片,烤好后分予众人。 方长虽然包裹里面很有钱,但是他没有参与这些。 吹着舒适的海风,他只是在四处溜达,与不同的乘客交谈,获取一些东海上面的消息,了解一下东海群岛的风物人情。大家出了海之后,因为前后不着店,往往感觉烦心事儿顿消,都悠闲了下来,倒也乐于和人交谈打发时间。 有个对东海情况很清楚的人,一边轻轻抚着自己手中鱼竿,一边说道: “……东海上的岛啊,谁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更没有人知道和登上过每个岛,更遑论有谁知道上面都有什么了。总之大多数有人岛,都是因为有淡水而成,无一例外。而淡水充足还有耕地的岛屿,农业繁荣才会繁荣起来,才会有大量船只停靠。” “这些年的传言,甚至还说有许多大盗没有子嗣,将自己多年积累所得,藏在隐秘地方,于是有人发现之后,直接暴富,让大家听得口水直流。结果还有人借机售卖高价藏宝图,说是孤品难得,转眼间就能又掏出几打。而上当受骗者,往往求告无门,施骗者也很快就会卷款逃走。” “各岛往往都有个岛主,根据各岛的情况,有的是推举而出,有的是世袭,还有的只是凭借武力前镇。而各岛上所实行的规矩,也天差地别,没有统一法律,更没有统一法庭,行事一定要小心。若是来往犯事,更是要提前说明白……” 直到从对方口里再不出什么东西,方长才拱手告辞,转战下一个。 看到那边吃烧烤的人们兴致正好,甚至又从船里仓库搬出了两三个小炉,在甲板上一字排开,吃喝耍乐,于是方长走过去摘下腰间葫芦,向他们赠送了几盏高度高粱酒。 这番动作,将甲板上的气氛推向更为高涨热烈之处。 船上倒是有酒,但也只有比较柔和的普通酒,都用大木桶装着,屯在船里。有个水手告诉方长,像这种短途航行还好,若是时间长了,大家平时饮水只能用酒代替,不然会喝出病来,这些木桶正是为彼时而设。 水手们爬上桅杆,在甲板上合力,将帆调整方向以配合航向,获得最大的借风效率。 忽然间,船上的水手们开始唱起歌来。 一个,两个,三个,加入的水手们越来越多,很快便成了合唱。甚至还有几个听过对应乐曲的乘客,也击打着拍子,加入进合唱行列之中,同时带起更多人的参与,声音响彻海面。 于是有些朝云港特色、有些激昂和粗狂的调子,在甲板上回荡,并向空旷的四周传出去。 “……小小的船儿呦风浪里钻——” “不见亲人呦,也不见岸上炊烟——” “脚下没有实地,头上只有青天——” “风浪不惧出海也不悔,茫茫水面是我家田……” 声调不算复杂,很大众,几乎人人都能唱的来,又有些朗朗上口。方长听了些这海上腔调,笑着摇摇头。歌曲是否传播的广泛,很多时候就在于歌曲本身,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是这些民间歌谣,有着独特而强大的生命力。 而后他继续凭栏,欣赏周围的浪花和泡沫,看冬日照耀下的广阔大海。 船行驶的飞快,但是东海里面的群岛,离着朝云港有两三日的路程,距离不近。即使在夜间,船也不停,船主手执牵星板,观察着星象根据针路行走,不会迷失方向,这是他吃饭的手艺。 倒是夜里的大海,更为迷人。 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宛若黑色绸缎的夜空中洒下来,于水面上反射,并被不断摇晃的浪涛击打粉碎,或者是摇摆不定。目前尚未到月中,天上的月亮弯弯如钩,十分清冷并不耀目,夺取不了星光的地位。 待在船舱里面也没有什么意思,方长干脆一个人,躺在楼船尾部的高顶上,翘着脚喝葫芦里面的酒。旁边放着几条咸鱼佐酒,乃是他从晚餐桌上取来的,船上对此倒是并不干涉。 天象依然混乱,象征着天下目前的乱局,不过方长并不想去仔细观察,那样做意义并不大。 远处有鱼儿被大船惊到,从海面跃出,滑翔许远,复又落入水中,激起水花。 方长站立起身来,四周望去,却是只见沧海茫茫。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