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跟长辈打交道,只是问一句我答一句。 “万里呢,没送你回来?”池先生突然问。 “我们在路口分开,他坐车回老宅,”我掏出手机,“要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您在这里吗?” 他却笑着摇头:“找不到我俩,他自然会来的。” 艾莉娜夫人坐着竹制的圈椅,静静地听我们谈话,似乎是嫌弃烟灰,她坐在房檐下,同池先生面对面,钨丝灯泡在她头顶,打下一圈昏黄的光,将繁杂的白裙染上陈旧的氛围。 初夏的晚上,山中气温低,裙子是长袖的,领口也很高,我莫名想起下午王思怡手里那把古董洋伞。 擦完桌子,我回屋泡了两杯野菊花茶,也是爷爷在山里摘得。 “请喝茶。” 我把一杯放在艾莉娜夫人旁边的小桌上,上面刻着象棋图,一杯递给池先生。 “谢谢。”他接过来,放在灶台边上。 火焰噼里啪啦燃烧,不时飞溅出火星,我看着他浅色裤子道:“我来看火吧。” “我很享受坐在这里。”池先生说着又把手杖伸进去拨弄,火苗舔过尖锐的底部,杖身仍然毫发无伤。 “至于我的裤子,艾莉娜讨厌它很久了,正是抛弃它的好机会。”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它并不适合你。” 艾莉娜垂眸说话,跟池先生没有眼神接触。 “亲爱的,可是我很喜欢。”池先生颇为伤心地说道。 我坐在灶台另一旁,专注地听着鸡汤沸腾的咕噜声,诱人的香气四溢。 “万里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艾莉娜夫人问道。 “他跟之前一样优秀,最近月考又是第一,参加市运动会拿了三块金牌。”我当然只会说他的好,再者也没有什么不好。 “再多同你阿姨说一点,”池先生拍拍我的肩,“他不经常打电话回来,我们害怕耽误他学习工作,也不方便打过去。” “他平时确实很忙,”我想了想,补充道,“晚上有时候在书房忙到很晚,还要早起去训练,但精神头很足,也没有生病。哥还很照顾我,一直给我补习德语。” “他还会德语?”艾莉娜很惊讶。 “这学期我们选修了德语课,哥学得很好,总是考满分。” “嗯。”艾莉娜不再多说。 我绞尽脑汁地想还有什么可说的,突然想到池万里剃了头,可是一说这件事,必然要说起我们打赌,有点心虚…… 还好爷爷回来了,他穿着干净的帆布衬衫,还有一双补了很多次的橡胶布鞋,干瘦干瘦的,从黑暗的森林里徐徐而出。 “爷爷!”我跑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布袋,一股蘑菇的清香。 “回来了,给主子行礼了吗?” 我尴尬地只想挠头,池先生朝我眨眼,我了然道:“行了行了。” 爷爷刚出生那会还没革命,整个池家属于大贵族,有一套系统的家奴制度,父死子继,职业传承,吴家世世代代就守着这几座山,他从小跟着我老爷爷叫主子,给主子见面要磕头。 等到革命了,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与世隔绝的深山里,新时代的火没有烧着,等人们忙活完了,才通知道他自由了,他反而无所适从,以为自己活没做好才被解雇,给祖宗丢脸,失魂落魄的。后来,池先生的父亲跟爷爷签订新时代的雇佣合同,每月发工资,缴纳五险一金,其实这些从前也有,只不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