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妇人就是花折云?他循声往前面赶,黎王府的卫士太过拉垮,大摇大摆走进去都没人发现。 赶到花折云居住的宫殿时,里边正在说话。 不知名的仆妇说:又咳了两回血。夜里尤其睡不好,好容易眯一阵子又咳醒。躺在榻上也说想睡,委实是睡不好,上午好歹是安稳了片刻。饭也吃不下,只进了两口汤。 花折云深深叹气,说:我知道了。 仆妇似是抹了抹泪,哽咽道:王妃不许奴婢来春山殿,说是怕这咳血的病过人,可是,眼看着是不大好了 仆妇显然是有所求,花折云听了只叹气,并没有松口答应。 两人在殿内来来回回地拉扯了不短的时间,仆妇只顾着哭诉,倒也没有真的把强求说明,花折云不下逐客令,也不肯妥协。直到花折云的仆妇进门,借口说底下人来问采买的事情,这场劳心劳力的拉锯才在哭诉仆妇的知趣告退中结束。 伏传就坐在廊殿侧门的悬梁之上,看着这仆妇红着眼睛出来,似乎还酝酿着更大的悲痛。 春山殿内。 王妃尚且知道爱惜翁主,倒是她那不知趣的奴婢总来歪缠。实在讨厌!琚姑亲手拿掸子把适才仆妇坐过的席子掸了几遍,仿佛在驱赶霉运,也不知道她身上是否带了病气! 你就嘴上积福吧。王妃病重,她也是太过心焦仓惶。花折云叹气。 琚姑仍旧不高兴,拿着掸子啪啪敲席子。 少倾,花折云问道:册儿呢? 翁主外边顽着,娘娘要见她么?琚姑问道。 我去找她。花折云蹬鞋起身,使女们很快就簇拥着她走出宫殿。 伏传看着她往侧边的花园里走,翻身上了飞檐,顺着屋脊缀在花折云身后。 没多久,花折云就找到了在树下玩泥巴的女儿。 妘册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她坐在仆妇铺在地上的席子上,两只手抄在干干净净的袖口里,看着前面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婢用泥巴捏各种形状这就是翁主版的玩泥巴。 阿母!妘册起身向花折云施礼,儿不饿不渴不冷不热不累,还不想回屋去歇息。 花折云蹲身搂住她,满眼温柔慈爱:册儿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阿母放心。 妘册明显对玩泥巴比较感兴趣,被花折云搂着就想往边上闪。 直到花折云说:阿母有事问你。她才停下对玩泥巴的向往,专心地看着花折云,明净无暇的童稚双眸中都是疑惑:何事? 花折云反倒迟疑了。 妘册想了想,问道:姜阿母又想叫我去她那里顽了么? 花折云没想到女儿这么聪慧,既然已经点明了,她也不再犹豫,问道:是。册儿,姜阿母生病了,病得很重。她那时候训斥你,是不想让你常常去见她,让你也生病。现在她可能好不了了,玟姑姑来春山殿请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姜阿母? 妘册好看乌黑的细眉皱起来,很赌气地说:我不去! 不等花折云劝说,她已经条理清晰地说了自己拒绝的理由:我是个大孩子了,听得懂话。若是姜阿母不愿意我去看她,可以跟我说道理,我们约定好五天,十天,二十天见一面也可以。她为什么要板着脸训斥我呢?难道我很愚笨么?难道我很怯懦么?只要训斥我,我就害怕,不敢见她么? 她爱护我,又蔑视我。我才不去看她。妘册偏过头,言辞间皆是愤愤不平。 花折云很少见女儿这么生气,也没有板着脸强行呵斥,只温柔地搂着她的小肩膀,为王妃说情:册儿,人孰无过?人人都会不小心做错了事。那日阿母抱着你跌了一跤,把你胳膊摔脱了,你疼得哇哇哭,不是也原谅阿母了吗?就不能也原谅姜阿母吗?训斥你的事,比摔脱胳膊还严重吗? 妘册考虑了片刻,有点分不清楚,皱眉道:这不一样。 姜阿母病得很重。花折云再次强调,她用手勾了勾女儿垂下的发丝,其实,阿母也很担心,你若是去见了姜阿母,你这么小小年纪,若是过了病气,太过危险。但是,阿母又担心,若是你错过了去见姜阿母最后一面,会是你一生的负疚与遗憾 妘册震惊了。她抓住了谈话的重点:最后一面? 花折云点点头:就和黄狸奴一样,死掉了,埋掉了,再也见不到了。 话音刚落,妘册哇地哭了起来,尖叫道:我不许姜阿母死掉!不许死掉!阿父!王父!阿父!快把阿父找来!册儿要阿父!快去找阿父! 刚刚还粉团儿似的小姑娘变身小炮弹,花折云差点拉不住,几个婢女连忙围上来帮忙。 妘册只管嚎叫,被花折云抱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