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刻意保下来的,出了勾结奸细之事,极大地损伤了小郎君聪明洞见的名声。已经有议论说小郎君保全华家是妇人之仁,说他未能承继家主杀伐果断的英武威风。 这里面有几分是冲着小郎君的,还有几分是冲着姜夫人的,说不好。反正趁机攻讦小郎君长于妇人之手、处世仁懦可笑的传言,越演越烈。家主卧病,小郎君侍疾,外面起哄造谣也没人去管。 安莹有几分替小郎君着急,可不论亲疏远近,这事也都轮不到他去建言献策。 明眼人都很清楚,小郎君的处境有些艰难。 若是小郎君知错就改,也得承认他错了。有错留下,日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把柄。 最好的做法是死撑到底,绝不认错。就算华家有问题,不分青红皂白死保下来,等过了风头,该杀的杀,该灭的灭,总之,这紧要关头绝对不能认错。只要没有公开承认错误,事后想怎么狡辩翻供捏造不得已的苦衷或是指责被人栽赃构陷,主动权都在小郎君手里。 安莹还在替小郎君暗暗着急呢,哪晓得陈起一道命令把华家发落到了将军府,交安莹处置。 家主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看中安莹心狠手黑,要将华家斩草除根。 小郎君死不认错、拼死保全华家的套路,随之湮灭。一旦华家以通敌罪名被诛,小郎君妇人之仁、识人不明的污点,就会一辈子纠缠不休。 安莹还挣扎过一小会儿,想着万一小郎君来求情,他该怎么不动声色地说服小郎君、拒绝小郎君又安慰自己,以小郎君的聪明,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家主对着干吧? 万万想不到的是,小郎君还真的来了。 正在问供。已得了几份供词,这就取来给小郎君过目。安莹即刻吩咐待命的侍从。 华家的口供也不好拿。华家上下都很清楚,熬不住刑罚供认通敌之事,那就必死无疑。若是咬死了不开口,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陈家少君要脸,也可能只诛首恶,饶了不相干的人。为了这一线生机,华家大多数人都很不配合,咬死只说不知情。 连华辟都很少说话,不管如何威逼利诱动之以情,他都是低头不语,仿佛已经死了。 谢青鹤眼也不眨地家传父令,说:我奉阿父之命,叮嘱明德将军。 安莹连忙起身,躬身垂手:是。末将遵命。 华家涉案上下,出嫁女许归夫家,子媳、妇人许归母家,五岁以下孺子皆归母亲抚养。在室女许嫁,愿出嫁者,将军府可为其择婿,也许其自择夫婿。不愿出嫁者,与其兄弟同罪。谢青鹤说。 这是很典型的谢青鹤式的判决。妇孺不能自主,不与丈夫同罪。 安莹一时没弄懂这什么意思。 华泽与华谷就站在谢青鹤的身后,安莹有些话想说也不大方便,频频抬头。 这时候侍从把华家仅有的几份供词呈上来,交谢青鹤过目,谢青鹤随手翻看,说道:你二人在我身边侍读日久,该知道我对华家从无偏见仇恨。华辟勾结奸细此事已无疑议,我与家主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妇孺已赦免,若为你家未来百五十年平安,心怀叵测之人也该早早剔除。 华泽与华谷因家中出事的缘故,这两日都吃不下睡不着,熬得满脸憔悴。今日被谢青鹤带来将军府,他俩都不清楚谢青鹤的用意,毕竟华辟犯的事太大了,他俩都怀着与家人同罪的心思来赴死。 哪晓得谢青鹤先赦免了家中妇孺,话锋一转,似乎还有特赦的名额。 华泽情绪比较内敛,隐忍着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谢青鹤。 华谷已匆忙退至席外,屈膝跪拜:仆谢小郎君宽赦! 谢青鹤将供词竹简合拢,指尖扣了扣,看着华谷的双眼,说:我给你们机会,不是让你们去挑选值得活下来、承继血脉家学的种子,我要的是真相。不涉此事、不知情的人,准许他活。涉及此事、存心包庇华辟与秦廷奸细之人,必然要死。 他的目光在华谷与华泽身上冷冰冰地擦过,使人生不起一丝侥幸: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若在此事上徇私苟且,袒庇罪人,当知此罪不赦,家毁族灭。 华谷不自觉地抖了抖,张了张嘴。 谢青鹤见他神色艰难痛苦,又说:你俩去做甄别之事,必然背负叛家骂名。身前数十载,身后千万年。你俩若是爱惜声名,不肯对家中男丁做梳理甄别,我也不勉强。自行考虑吧。 这事几乎没有考虑的余地。奉命去甄别家中涉案之人,好歹还能救上几个不知情的,不肯奉命去梳理案情,就是男丁全灭的下场。 华泽低头上前一步,屈膝跪下:仆愿往。多谢小郎君慈悲。 安莹已经看傻了,挑唆华家兄弟对付华家上下,知根知底,祸起萧墙啊。虽说这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