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偏心。林林总总许多事,但凡不是我,换了其他师兄,大师兄早就训斥责罚他们了,唯独我,一味哄我,从不罪我。就说养鬼之事,换了一味师兄,大师兄岂能不管他?伏传质问道。 谢青鹤拒绝换位思考:你就是你,你不是他,怎么换? 如果是一味师兄呢?大师兄见他养鬼之后,也会这么好声好气说,你也有你的想法,养鬼虽不好,你喜欢也可以养着玩儿么?!伏传非要跟陈一味杠上了。 谢青鹤被他气笑了:他不敢养! 这才是问题所在。 伏传懵了。 以谢青鹤的身份积威,他若告诫陈一味养鬼无益于修行,哪怕只是顺口说一句养鬼没什么好处,陈一味就绝不敢动养鬼的念头。 伏传茫然回想从前,愕然发现,如果是在与谢青鹤定情之前,大师兄告诫一句养鬼无益,他还敢对凉姑生起好奇之心,怜悯之意吗?不敢!就算他动了悲悯之心,救了凉姑的鬼魂,也绝不敢把凉姑养在身边试炼诡术。 他一直纠结于谢青鹤对他双标,一味哄他宠他,惟恐被溺杀,不依不饶地使脾气。 这时候才突然想明白,原来不止大师兄双标,他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转换了性情。 陈一味不敢做的事情,他为什么敢做?因为他知道大师兄不止会宽恕自己,还有足够的能力给自己兜底。甚至还可以怪罪大师兄为什么不管束自己,任凭自己行差踏错半点责任都不必扛。 你不是早就知道大师兄的宠爱没有底线吗?你还敢往这口填满了蜜的深井里跳? 伏传不敢跟谢青鹤谈溺杀二字,他也不能指望大师兄改变。他很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想明白了。伏传觉得自己太可笑,一直在纠结如果是一味师兄,大师兄该不该训斥管束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陈一味根本就不会像他这样有恃无恐地挑衅大师兄的权威,大师兄,我以后也不敢了。 谢青鹤本能地意识到不妙,皱眉问道:又在胡说什么?不要总是和其他人比。你与我是什么关系,与他人怎么能一概而论?陈一味是我治理宗门的臂膀,我只要他安分听话不出差错,胳膊不听使唤可还行?你是我的道侣,你不必听话。 伏传含糊地点头:嗯嗯,我知道的。大师兄,头有点凉飕飕的。 见伏传拿了水瓢过来,谢青鹤明知道他修为在身不惧寒暑,还是给他舀水冲去头顶的皂角。温热的水流从冰凉的发丝间潺潺流过,谢青鹤专注地替他清理短发,轻声说:越来越说不清了。 伏传则盯着发尖汩汩往下淌的水流,说:总打嘴仗也是无趣,大师兄只管看我日后行事,若是再与大师兄负气争执他想赌些什么,想起大师兄根本不会让他吃亏,又实在想不出代价,大师兄,我不会再这样了。 谢青鹤沉默片刻,替他冲干净头发,覆上干毛巾,方才问道: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半点都不喜欢陈一味,对吧? 伏传差点笑倒在汤盆里,哈哈笑道:知道的,知道! 洗漱之后,二人一起去了望月宫。 常夫人与伏传共坐一席,姜夫人与谢青鹤各据一方,看着常夫人与伏传母慈子孝,互诉别情。 谢青鹤非常乐见小师弟与常夫人亲近,乐呵呵地陪坐,姜夫人则明显觉得很无聊,一顿饭吃了个七七八八,她在百无聊赖之下,也拉着谢青鹤嘘寒问暖。她嘘寒问暖非常实在,就是各种好东西流水一般地往儿子库里搬,谢青鹤拼命拒绝说够了够了什么都有,架不住姜夫人母爱大奉送。 吃了饭,没聊两句,伏传的脑袋就一点一点跟鸡啄米似的,困得不行了。 谢青鹤即刻告辞,带着伏传回紫央宫休息。 素姑铺了床带着下女们退下,谢青鹤才把伏传塞进被窝,刚才还困得睁不开眼的伏传就清醒了,两人将软枕堆在床头,只着寝衣,在薄衾中相拥。 伏传贴在谢青鹤的胸膛上,不紧不松地搂着,不说话也不肯闭眼休息,只是搂着。 离开太久了。 这种想念不仅止要说话,要问候,要了解彼此不知的一切,还要长久私密地相处。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在被窝里挨在一起,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处在一个天底下最亲密的位置,安全,私密,长久。伏传在谢青鹤怀里拱了拱,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谢青鹤哼笑道:不去抱狗了?知道来抱我了? 伏传一骨碌坐了起来:大黑狗吃了吗?! 谢青鹤哭笑不得:你没回来之前它都是怎么吃的?拉着伏传重新躺下,掖好被角,看着小师弟黑瘦了一圈的脸颊,到底是回来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