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赭平之后,卫士们就放开了赭家家仆。赭家家仆大多数都懵逼了,过了片刻,才在燕城王卫士的指点下,收起赭平的尸体与脑袋,灰溜溜地搬上马车,回家报信。 缵缵安排人来泼水扫地,带着血的污水被扫入沟渠,这个形容稚嫩的少女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亥子相交之时。 燕城王的咳嗽变得频繁,缵缵给他兑了几回热汤,他喝了两口,又要更衣。 谢青鹤见身边的卫士都跟着,他也不好独坐在小马扎上,便也起身跟着。 几个卫士有意无意地将谢青鹤隔在了后边,那个叫符光的卫士就跟了过来,跟谢青鹤说话:你这样年少英雄,想来不与我们一样,必定另有前程。 谢青鹤不得不傲娇地哼了一声。 根据符光的表情反馈,他觉得自己演得挺好。 谢青鹤心知肚明,如他这样来历不明、突然送上门的小壮士,肯定不会马上得到重用。 他也没打算去当燕城王的心腹。只要能留在燕城王府,离燕城王近一些,就能掌握到对面的动静也就是韩瞿和姜夫人的动向。姜夫人的药下得越猛,燕城王就会越难受,反馈会很及时。 唯一让谢青鹤比较疑虑的是,他真的觉得燕城王今天搞的这一出,是在自寻死路。 赭平一死,谁还敢来应讯? 本身燕城王接见百姓问案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他的卫士拿着他的帖子出面查案,人家给他面子才听话配合,不想搭理他就直接不理会。那时候燕城王会怎么办?派卫士去砸门?强行拿人? 那不是以一己之力,打乱整个王都吗? 燕城王身体虚弱行动不便,下人将马桶搬到了门口不远的厢房里使用。谢青鹤也没跟着走两步,人家不让他跟进去,他也不想参观燕城王上厕所。符光笼络着他,陪他在门口说话,无非是介绍些当值的规矩,说些王府的日常。 没多久屋内传来一声惊呼,卫士们匆匆进去,仆人们匆匆出来。 谢青鹤被符光若有若无地拦住了去路,他狠狠踢了符光一脚,符光立扑。 就在符光无比紧张的时候,谢青鹤冷笑道:你不想让我进去,可以告诉我。我不喜欢别人挡了我的路。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眼前划出一道延伸的直线,我的路。 符光的表情有些发狠又隐带了两分尴尬,谢青鹤很熟悉他的反应,那就是凡人面对不可战胜的尴尬与心虚,多半也不会有勇气再挑战。果然符光发狠片刻就拍拍下摆站了起来,很小心地避开了谢青鹤划过的那条线:小子火大体燥,我且不与你一般见识。 这时候跑出来的仆人们又捧着热汤热食各类毯子香料,匆匆忙忙地奔进了厢房。 谢青鹤也不往前走,就在门口看了看。 屋子里明显很混乱,燕城王出狱没几个月,收入王府的仆从奴婢来历不一,大部分是旧仆,还有一部分是旧仆带来的亲戚朋友,规矩糟乱,彼此配合得也不好。 缵缵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进屋没一会儿,原本混乱的秩序就逐渐有了条理。 谢青鹤猜测着缵缵的身份。这女孩儿说是奴婢,对着荆王也没有半点敬畏。说是千金贵人,跟在燕城王身边又处处做着奴婢才做的事情。不主不奴,很是怪异。 屋内恢复秩序之后,刚刚冲进去的卫士退了一部分出来,只有几个比较心腹的留在里边,阿东就在其中。出来的卫士过来跟符光招呼:躺下了。说话时皱眉耷眼,很担心忧虑。 符光还得负责给谢青鹤解释:王上病中睡不安稳,素来只留手脚轻便的卫士在里边。 谢青鹤心里想着门外还没离开的那群百姓,嘴上问道:不会死吧? 几个耷拉着脑袋在门外透气的卫士齐刷刷地抬头,谢青鹤对上了三张不可思议的脸,两张恨不得掐死他的脸,还有几张表情一言难尽的脸。 符光马上就把想要动手的高个儿卫士拦了回去,对谢青鹤肯定地说:王上长命百岁。 谢青鹤一句话就得罪了几乎所有卫士,没有人乐意再凑近他,三三俩俩走得更远一些。只有负责盯着他的符光还靠在他身边的廊柱上,时不时看他一眼。 谢青鹤已经知道燕城王身边的卫士是轮班的,一日一轮,一班就是十二个时辰。 若是遇到比较重要的差事,就像今天这样,燕城王突然要接待来访的百姓,班次顺移,不会中途换岗。燕城王是在更衣的过程中突然昏迷,没有决定结束门前的事务,卫士们就不能马上交班,需要等待命令。 又等了一会儿,缵缵走了出来,对谢青鹤说:小谢,快进来。 谢青鹤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喊小谢,对方还是个面色青嫩的小姑娘,用王都雅言软软糯糯地吐出来,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