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燕城王出狱打退陈家之后,鲁宣就高喊要替燕城王平反,要天子下罪己诏,坚持要燕城王重掌兵权这人是燕城王的铁杆。 从鲁家回来的卫士向燕城王回话,说:鲁家门上反问,燕城王既不履朝,也不坐衙,平白来问我家私事,是何道理? 倒是从赭家回来的卫士反馈良好:赭家二郎君即刻前来应讯。 朝堂上的盟友,不乐意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 朝堂上的敌人,要么口蜜腹剑,要么笑里藏刀,使出十二分力气敷衍搪塞。 从燕城王打开大门,将坐榻放在百姓跟前,仔细聆听百姓的哭诉开始,他就将自己陷入了一个与所有人为敌的泥潭困境。他一次次对自己的卫士发出查实的命令,就等同于一次次向王都世家贵族发出挑衅的战书! 在谢青鹤看来,燕城王简直是凭一己之力,向王都所有的世家贵族宣战。 卫士回来复命时,守在附近的百姓都目光灼灼地望着燕城王。 燕城王不是皇帝,燕城王的帖子不是圣旨,燕城王的卫士不是天使,甚至于燕城王想要去查这些百姓所诉说的一切,都没有太多合理合法的支撑就算人家犯了法,关你燕城王什么事? 燕城王不紧不慢地继续听排着队来申告的百姓诉说下情,又过了不久,赭家来人了。 赭家来的是赭二郎赭平,他是王琥之子王贇的妻弟,赭家攀上的正是王家这门贵亲。 作为刚刚巴着女婿家疯狂暴发的家族,赭家在燕城王跟前非常低调顺从。 赭平带着管家与从人前来见礼,规规矩矩地给燕城王磕了头,长跪于地,说道:王上垂问之事,小人已查实,确是小人家中御下无方,管教不严,叫这黑了心肝的畜生仗势欺人 他的目光在黑暗处搜索了一遍,看见了被缵缵带出来的受害老者,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上前对着老者俯首赔罪:老人家,是赭某管束不到,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赭平一身绸缎,形容俊美,跪在地上羞耻得满脸通红,任谁见了他都要心生不忍。 被拉住的老者一辈子也没见过赭平这样的公子哥儿,他只记得从前到他家中威逼劫掠的都是恶形恶状的悍仆豪奴,哪里是赭平这样温柔善良的好人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赭平又对老者哐哐磕头,不住赔罪,那老者慌忙伸手去扶:使不得,使不得。 将那恶徒押过来!赭平起身扶着老者,俨然已经与老者站在了同一阵线,厉声喝道。 就有几个赭家家仆将五花大绑的管家拉了出来,使其跪在地上,叫老者辨认。老者借着灯火看清楚那人的面目,泪水大颗小颗啪嗒掉落,喘息道:你这恶贼!就是你!是你抢了我女!我那可怜的女儿!你这恶贼怎么还好端端地活着! 赭平用手摩挲着老者的肩背,与他同仇敌忾:快,打杀了他!给老人家赔罪平气! 几个赭家家仆麻利地砍断了管家的咽喉,鲜血喷了一地。 现场传来围观着的哗声。 在现场等着伸冤的百姓,大多数家里都丢了不止一条人命,他们也多半见过死人。之所以会哗然惊叹,是因为他们震惊!原来把冤屈申告到燕城王驾前,真的能讨回公道! 明眼人都知道赭平是弃车保帅,把当初负责执行抢夺染料铺的奴仆抛出来,搪塞燕城王的责问。 然而,对于受尽了苦楚、根本看不到一丝希望的百姓而言,这一点公道已经足够了。 没有人指望赭家的贵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赭平一直站在老者的身边,做小伏低地哄着陪着,又是羞愧着红脸,又是难受地流泪,他就像是侍奉自己的父亲一样,对老者无比亲昵恭敬,深表同情愧疚。 现场杀死了管家之后,赭平又奉上一盘足有二十斤的马蹄金,哽咽着说:下仆作恶,使老人家饱受辛酸艰难,这些是我家给老人家一些奉养,唉,也实在是微不足道,难以补偿万一。那铺子即日起就还给老人家,只是老人家的佳儿佳女是回不来了。若是老人家愿意,我家可以为老人家收养一双幼子,供给衣食,为老人家颐养天年。 听人提起自己惨死的一双儿女,老者眼泪滂沱,哭道:我要你这金子有何用?我不要! 赭平也不顾身份体面,噗就跪下了,抱着老者跟他一起哭,哭得比老者还伤心。 谢青鹤听见阿东在背后小声嘀咕:这脸皮,城墙拐弯都没那么厚。这要来个不知内情的,只怕以为他抱着祖父哭亲爹呢!旁边不知道名字的卫士,也跟着阿东冷笑了一声。 看得出来,燕城王的卫士都有着很质朴的正义感。他们能看穿赭平糊弄老者的把戏,也对赭家弃车保帅的行径非常不耻。然而,面对赭家的把戏,正义感没有任何用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