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惊讶。 跟着谢青鹤学艺的是贺静,常年在谢青鹤跟前侍奉应承的也是贺静,贺颛作为贺静的儿子,是贺静血脉的延续,是谢青鹤的小徒孙,得一份赏赐不奇怪。她居然也有一份?而且,与贺静是一样的? 糜氏的感觉非常奇怪。 都说,妻者,齐也。其实,任何时候,妻室都不能与丈夫平齐。 她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外人看起来金尊玉贵,其实,在家的时候,吃穿用度也不能跟兄弟相比,才落地的弟弟一个月就有二十只鸡,三十只水鸭,她一个成年的大小姐,一个月也只有十只鸡十只水鸭,其余肉菜蔬果,也不能与三五岁的小兄弟相比。 原因就是她是姑娘家,姑娘家胃口小,能吃得了多少东西?少吃一口,惜福养身。 待嫁到贺家之后,贺家也算是很知礼体面的家族了,对媳妇非常体恤,从不作妖作弄。然而,贺家的爷们儿是拿多少月钱?每月供给多少米面禽肉蔬果?夫人奶奶们又是拿多少月钱,每月供给多少米面禽肉蔬果?那数目是天差地别。 待到逢年过节,公中发放体己,光是家中各处产业的分红,也是照着各房爷们的人头来分。 爷们儿吃肉,娘们儿喝汤。拿到的每一笔分账都在分分秒秒地提醒着糜氏,她是贺静的附庸,贺静风光她才有汤喝,贺静倒霉她连屁都吃不着。饶是如此,因为贺静在家中甚为得宠,糜氏也很乐意他回家来刷脸发钱。 这是糜氏第一次得到与贺静相同的赏赐。 并不是贺静拿了十枚铜钱,她沾光得了一枚。而是他俩都只有一枚,她与贺静是相同的。 她不觉得先生是为了省事才如此安排。若真是为了省事,为什么要单独给贺颛打一个长命锁?四枚铜钱连着发不是更省事么?他能给贺颛单独准备礼物,就证明放赏这事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却是糜氏从来不曾领受过的看重与体面,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何谓齐也。 保姆正在给贺颛戴长命锁,糜氏用手轻轻抚摸着那把小银锁,告诉儿子:好好戴着,千万别弄丢了啊。 那边谢青鹤挺享受子孙满堂的乐趣,开玩笑说:你们抬着金山银山来拜我,我只还你们一枚铜钱,各位财神爷见笑了。 贺静涮羊肉吃得满脖子冒汗,塞了一筷子肉涮锅里,偏头说:先生,我今年要下场考个举人回来,我爹我娘我爷爷都得给您搬金山来! 你有这想法是挺好。不过,贺少爷,你师兄早些年就是秀才出身了,今年才能下场一试身手。你一个白身,只怕是来不及了。谢青鹤戳破了贺静的狂想。 贺静突然呆住了。 庄彤很意外地看着他:你是真没想到这一茬? 贺静狠狠一抹脸上的汗水,哭笑不得:这不是天天跟师兄在一起,早忘了这事了! 这一日是团年拜宴,又在寒冬腊月,天气十分寒冷,虽分了男女两桌,却没有分在两边屋子,只用屏风隔开。贺静隔着屏风埋怨糜氏:你也不提醒我?! 当着先生与师兄的面,糜氏十分温柔,略有些委屈地说:夫君说要举业,妾只当是闹着玩儿呢。哪里晓得是真的要下场啊是妾的错,早该提醒夫君要先去考个童生试的。 庄彤端起热酒喝了一口,还是憋不住,噗地喷了出来。 童生试。 信誓旦旦要考举人的贺静,连童生试都没去考过。 眼见贺静脸上挂不住,谢青鹤安慰道:从前不曾想过此事,自然没有准备。你何必着急?家中有贤妻相伴,膝下有娇儿承欢,举业尽可以慢慢来嘛。不像你师兄,他指着赶紧中举登第,才好说上一门媳妇儿,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庄彤脸上一青,就轮到贺静端着酒杯哈哈哈了:对,对,师兄是得加把劲儿了。 提及庄彤的婚事,也是谢青鹤十分喜欢庄彤的地方。 庄彤原本有一门娃娃亲,是庄老先生同窗师弟的闺女。 庄老先生屡试不第,举业艰难,他的师兄弟们却都飞黄腾达。庄彤的这位前岳父官至四品,在云东郡做首府长官,官途也还顺遂。光看品级门第,庄彤是高攀了未婚妻。 此后庄彤为母守制哀毁伤身,对方也没有嫌弃他,愿意等他母丧三年,再嫁过门照顾他养病。 庄彤也没想到病得会那么严重,一连看了许多大夫,养了好几年,身体始终不好。 不管未婚妻如何坚持,庄彤与庄老先生商量之后,坚决上门退了婚事,并请庄老先生为未婚妻写了贤妇诗,称赞未婚妻的德行,又请庄老先生与未婚妻的父亲一起,为未婚妻重新选了一位身体健康、才德兼备的夫婿人选,最终,庄老先生还将那位姑娘认作义女,送了极其丰厚的嫁妆。 庄彤与那位姑娘谈不上什么感情,彼此却有恩义在,称得上两不相负。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