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些本该死在云朝手里的无辜之人,是不是因改命之说,死在了邪修上官后裔手里? 谢青鹤见他低着头满心不安的模样就很奇怪:你不曾杀人,别人杀了,你紧张什么? 云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当日做的事有什么不妥当吗?有人心中生毒,恶事是他做的,他不觉得歉疚,你我为何要歉疚?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当初看着慈眉善目的邻居三十年后突然举刀杀人? 谢青鹤对此没什么想不开的。 上官世家沦为邪修,且延续二千年为祸人间,谢青鹤为上官世家遗憾,也为无辜者唏嘘。他愿意为此负责,竭尽心力铲除此一脉邪修,可他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忏悔,对谁抱歉。 罪,是邪修的罪。错,也是邪修的错。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完全无涉此事的云朝就更无辜了。 孤证不信。你提来此人无甚用处,既然是延续了二千年的邪修,想来不止杨柳河一处祭坛。你熟悉上官世家的心法,仔细些去收集些情报线索,替我小师弟洗雪沉冤的事便交给你了。谢青鹤随口把人支使了出去。 若要使云朝心安,总得让他亲自做点什么。恰好谢青鹤也暂时没空处理此事。 云朝屈膝道:主人放心。仆必尽心竭力,铲除此一脉邪修。 你等一等。谢青鹤坐在板凳上,裹了裹轻薄的披风,搬完了再走。 云朝吭哧吭哧把去路清理了出来,本想叨叨一下主人的身体,哪晓得是谢青鹤从马车上给他拿了清水干粮,又分了些药瓶子和银票碎银子给他,叮嘱道:市场里无主的马多,你只挑商贩运来没记号的,千乘骑的军马虽好,骑出去容易惹麻烦。 云朝临走的时候,把他提来的人形口供也带走了,谢青鹤方才重新坐上车辕,驱车而出。 这是谢青鹤第一次赶车。 技术不见得很好,全凭他与马匹的默契,在车辙中艰难前行。 原本想往寒山方向走,走出去三里地,谢青鹤又改了主意。伏传在骡马市闹出这么大的祸事,朝廷那一帮人也不是吃素的,想要找伏传的麻烦,自然是往寒山去的方向追。 谢青鹤对朝廷的态度很明确也很谨慎。寒江剑派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若他与伏传都身体康健,朝廷也不敢前来啰嗦。现如今他重伤,伏传还在昏睡,也不必非要去硬碰硬,平白惹事受辱。 所以,谢青鹤直接掉头,打算往自己隐居多年的密林暂住。他那地方荒僻无人,不会被打扰。加之经营多年,住着舒适怡人,各类药物也是齐全的,正是养伤的好地方。 伏传伤重疲惫,在车上呼呼大睡,从天黑睡到天亮,又从天亮睡到天黑。 谢青鹤也是个病患,自认带着师弟跑得够远了,在马车附近点起篝火驱赶野兽,先喂师弟吃了些护心续命的药丸,自己也吃了东西,取水洗了脸脚,跟伏传挤在马车里歇了一夜。 一晚上就听见那孩子鼾声如雷。吵得谢青鹤头晕脑胀,只好掉过头,睡在伏传脚边。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谢青鹤不由得想起了十五年前,自己抚育小师弟的那段昏暗岁月他取水洗了脸,正在漱口。山中也有鸟雀鸣叫,带着晨露润意的空气无比怡人。 正琢磨待会是不是煮点热食吃,突然看见对面山间有大批惊鸟飞出。 群山遥对,山音锁涧。对面山道过来还有一段距离,谢青鹤已经能听见嘈杂又清脆的马蹄声。 这让谢青鹤心生警惕。这么大清早就有大队人马赶路?商队不是这样的作派。何况,商队带货,不可能快马疾行。朝廷的人马追上来了?凭什么就往这个方向追? 为了与小师弟相认,谢青鹤已经把装扮都去了,此时重新把胡子找出来粘好,再画上一些皱纹。他原本就不大健康,肤色不好,身形清瘦,稍微把肩膀耷拉下来,佝偻住身形,伪装老者惟妙惟肖。 没多会儿,快马加鞭的那一堆人就呼啸而至。 那群人并未制服,各自穿着春衫,披着五颜六色的斗篷,马背上悬挂着长剑。 军中多佩刀。剑乃礼器,通常只有主将、主帅才会佩用。若一行人皆佩剑出行,多半是江湖中人。看这群人的衣着打扮都不差钱,应该是附近的大派子弟。 这批人在路过谢青鹤的马车时,也分心瞥了一眼,并未停留,就这么呼啸而去。 云朝打出来的马车,里边是很舒适,架不住外边看着简(丑)陋,实在不起眼。 谢青鹤听着那波人去得远了,才准备去马车上拿自己的家传铁锅,铸铁小火炉,准备煮个热汤饼吃。哪晓得才掀开车帘,就看见伏传睁开眼睛,枪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咽喉 习武之人,内力真元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