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时宜稍一沉默,他就知道师父心软了:师父,您可放了我吧!下一位继任的掌门弟子,我也给您捡回来了。您瞧我这一身伤师父,弟子也累了,您就让弟子在外休养,好好歇几年。 他的言下之意,上官时宜也能听懂。 【您别看我现在能吃能睡,我能撑几年说不好。我在外边,比在束寒云眼皮底下好。】 上官时宜默默点头:随你吧。你也辛苦了。 谢青鹤的命是被他竭力保住了,可身体里压着那么多魔类,能活几年还是几十年,谁也说不好。 眼看天纵之资的大徒弟还没能活到须发皆白的时候,到底还是抢先自己一步,强行为除魔大业舍了自身,上官时宜一辈子那么多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岂能不难受? 束寒云推着轮椅送黯然神伤的上官时宜回去休息。 谢青鹤则美滋滋地翻出伤药来,给自己的手脚胳膊等处一一敷药。 在此之前,他一身修为尽量顾着内脏与大脑维持生息,使自己不至死去,皮外伤就顾不上了。 既然伤口无法愈合,干脆也就没怎么管。如今承蒙恩师施药调养,虽说脏腑仍旧嫩弱,吃饭生活已经没有问题。谢青鹤才有闲心调理自己的外伤。这一道道裂开的丑样子,真是又疼又辣眼睛。 师哥。束寒云在外敲门。 谢青鹤突然之间就没了搽药的心思,意兴阑珊地撂下药瓶子:门没闩。 束寒云推门进来,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屋内,半晌才说:师哥有话问我。 这都大半个月了,二爷才想起来应该有话对我说?谢青鹤没好气地喷了一句,转头看着半开的门扇,说,将门关好。声音放低一些,不要吵着师父安歇。 谢青鹤从未如此疾言厉色,束寒云被训得难过,默默去将门关好,回来就跪下了。 别跟我来这一套。谢青鹤皱眉。 师哥的伤常人治不了,您自己也治不了,惟有师父才有办法调理。我知道,您不回山上,是因为我。束寒云低头哽了一下,声音中带了一丝决绝,您杀了我,跟师父回山上去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 若束寒云死了,谢青鹤就没有留在外边的必要,上官时宜也要逼他回寒山养伤。 问题在于,束寒云若真想用死亡解决上官时宜的顾虑,换取谢青鹤的健康,他可以自杀,也可以去请上官时宜处置,为什么非要来求谢青鹤处死?可见他并没有真正去死的心思。 谢青鹤叹气,道: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肯问你。 束寒云膝行上前一步,想要抱谢青鹤的大腿,被谢青鹤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不动。 束寒云一怔。 寒云师弟,你与我是什么关系?谢青鹤问。 我,我与师哥 你与我是许了白首之盟的关系。什么是白首之盟?待到你我白发苍苍的时候,你身边是我,我身边是你,刀割不断,水泼不进。我将背心予你,你将要害予我。日后登真西去,尸身同穴共葬,血肉融于同一片湿土,不分你我,一齐还道天地。谢青鹤悠悠说来,似乎还带了一丝向往。 束寒云眼眶泛红,哽咽道:师哥,我有不得已处 所以你就胁迫恩师,机心算我?谢青鹤问。 束寒云急起来又要伸手,谢青鹤再次竖起手指阻止他:我让你不动。我如今浑身肌骨寸断,经不起你哭哭啼啼搂搂抱抱。 是,我是故意来找师哥,故意对师哥说杀了我。因为,我知道师哥舍不得杀我。 束寒云听他说得严重,也不敢上前纠缠,赌气地往后一坐,也不肯乖乖跪着了:我不是故意的!那一日我恢复意识之后,就发现师父身受重伤,正在和几个魔门弟子缠斗 束寒云被不平魔尊强行夺去了皮囊,刺杀上官时宜一事,他完全不知情。 等他清醒时,只知道上官时宜重伤,他自己也受了重伤。魔门的攻势还未缓解,束寒云下意识地打退了敌人,再扶着上官时宜坐下,替上官时宜疗伤。 替上官时宜疗伤之时,他就发现不对了。 上官时宜的伤,似乎是他的内力所致。这个完全作不了假。 待他检查自己颅骨上的伤势时,他更是胆战心惊!那绝对是师父的掌力,师父要杀我?! 那时候他尚有余力,上官时宜生死完全操控于他的手里,他装着不知道这件事,上官时宜也一声不吭。束寒云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只要上官时宜还活着,大师哥迟早会知道。 他也曾经动过杀机。 我若把师父杀了!师哥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这念头刚刚兴起,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