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斜了他一眼,刚想让这家伙闭嘴别提了,还没开口,张信礼便在身后问:“他昨天怎么了?” 那叠亟待盖章的转学材料还被他攥在手里,卷得有些皱了。 许钊说:“昨天……” “没什么事儿,”林瑾瑜打断他,说:“就心情不好,现在没事了。” 没事个鬼,现在他的心情依然糟糕极了,如今已到了十月底,再过两周节目就要送校上,再两个两周到汇演,而再两个两周过去后,张信礼就该离开了。 “早说啊,”许钊一脸义愤:“早知道你心情不好,咱就出去玩呗,去吃点好吃的,不去练琴就是了,还弄得你那么不高兴,林烨抱你的时候我都吓死了,以为什么大事……昨儿你不会哭了吧?” 他声儿很大,带着一股好似梁山好汉一般的兄弟豪气,林瑾瑜当时确实很难过,眼泪憋都憋不住,可这事儿被同学说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他随手抄起一本书揍了许钊一下,道:“小点声儿,你别说这个行吗!” “哎呀不说就不说……好像不说就没发生过似的。” 林瑾瑜的重点集中在“让别人知道他哭了是不是特没面子”上,张信礼的侧重点则好像和他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他先问:“你哭了?”然后又说:“他抱你?” …… 这俩问句哪一个都不好回答,林瑾瑜“……”了片刻,道:“唉,就……最近成绩不好,烦,林烨顺手就……” 事实上那时候他和张信礼一个在宿舍楼下,一个在操场,都在为同一件事情难过,可他不能让张信礼知道他早就知道张信礼要转学这回事,因为他没有理由比他本人还先知道。 张信礼面无表情地回了一语嬉,挣里个无比单调的“哦”字,回自己座位了。 林瑾瑜觉得头大,许钊拿手肘戳戳他,道:“那什么,林烨昨天回去之后发了个新的谱子,你看了没啊?” 林瑾瑜昨天晚上光顾着和张信礼睡觉去了,压根没碰他那平时十分钟都离不开的手机,这会儿一脸茫然道:“什么?”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到处是班干部收作业的吆喝声,许钊四下看了看,见都是他的哥们,没那种爱打小报告的注意他们,便把手伸到桌肚下,鬼鬼祟祟解锁、点开图片,拿给林瑾瑜看。 林瑾瑜猫腰偷偷看,昨天半夜十二点,林烨在那个为了练琴组建起来的临时小群里发了个新的谱子,说是优化过的终极版,嘱咐他们最好按这个排。 五线谱上一行行音符好似电线杆上的鸟儿,林瑾瑜一节一节看过去,发现改动也不是很多,近二分之一完全没动,只在某几段……以及他原本独奏的那一段加了钢琴进去。 “有没有搞错?”林瑾瑜原本以为就些细节部分修修改改,没想到这直接加了一个声部啊! 他说:“疯了吧,我们去哪儿找钢琴啊!” “我也说啊,”许钊划上面的消息给他看:“但是人家说最好去找一个。” 林瑾瑜看上面的消息,林烨河马蓝的气泡这会儿在他眼里显得特别欠揍:加了个钢伴进去,别的改动不大,你们最好是再拉一个钢琴进来,尤其是林瑾瑜那一段,很需要钢伴。 他在群里道:那个原版就是协奏曲,这个不用我说吧,你又没有帕格尼尼的水平,单小提琴拉这个多少还是有点单调,缺了点什么似的。 这句话林瑾瑜都听到耳朵起茧了,“缺点什么”、“差点意思”、“没那个味儿”,堪称“林烨大师”三法宝。 ……虽然很多时候他确实是对的。 好不容易才迈过那道坎的,现在居然又要改,林瑾瑜瞬间觉得自己萎靡不堪,他有气无力道:“上哪儿找钢伴去啊,咱们班有学钢琴的吗?” “不知道,好像没有吧,”许钊摸着自己下巴:“真的没有,这可难办了,要不就按原来那样凑活吧,管他呢,又不搞比赛。” 无论谱子编得再如何好,没有能呈现的人也都是死的,林瑾瑜是如此希冀于送给张信礼一场完美的表演,可天总不遂人愿,要给他安排各种各样的困难。 他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冬天一天天临近。 继汇演节目之后,元旦班会也开始逐步筹措,按照以往的传统,班委会把每个人的学号都写成纸团放到盒子里让大家摸,被摸到学号的人将收到一份由摸纸团的同学准备的、未知的礼物。 林瑾瑜把存的钱取了几千块出来,背着他爸买了一部新手机,但没拆开,而是把它锁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