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漆黑的蛇顺着床单爬上了床,冰冷黏腻的蛇皮贴着自己的脸和手游走,吐着鲜红的信子盘在床上和他们一起同床共枕,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信礼看他一脸仿佛吃了老鼠的表情,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有些好笑,又有一点点点点心软。林瑾瑜毕竟比他小那么些,又是第一天来这里,让着一点也无妨,没必要吓得他觉都不敢睡。 于是张信礼又道:“蛇没那么容易进来,关好门窗一般没事。”他问:“你到底睡不睡觉?” 林瑾瑜权衡了几秒钟,这么站着确实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他带着一肚子对张信礼的气一掀床上那条他极度嫌弃的、绣着牡丹花的毛巾被,裤子也不脱,蹬了鞋,直接“砰”往床上一躺。 张信礼关了昏黄的钨丝灯,两人谁也不说话,在一片黑暗里陷入了沉默。 林瑾瑜睡不着,一半因为这个陌生的、令人不安的环境让他没法入睡,一半是因为晚上没吃饱饿的。 他想起林妈妈从小念到大让他再贪凉也不能图省事不盖被子,不管再怎么热,肚子上也要盖东西。出于一种惯性,他伸手去摸被他掀到一边的毛巾被,不小心碰到了张信礼温热的手。 林瑾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张信礼已经不动声色但迅速地躲开了。 至于吗,他生气又有点委屈地想:好像我多想挨着你似的,你是金子银子钻石做的,还是锎铯铷钾镭雕的,谁稀罕。他摸到毛巾被,胡乱往自己身上一盖,闷闷地转过头去,翻身背对着张信礼。 两人谁也不说,但都默契地在床上五五分出了一条三八线来,就好像彼此真的是驻守在那条北纬38°停火线两侧的军队一般,谁都不越线半步。 林瑾瑜蜷在床上,饿着肚子闷闷地想:这里没有wifi、没有热水器,东西不好吃,也不好玩……还有一个讨厌至极的张信礼。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 第4章 训狗带师 第二天早上,林瑾瑜睁开眼睛的时候,张信礼已经不在床上了。 窗户开着,吹进屋里的空气带着沉甸甸的湿意,院子里传来几声响亮而富有活力的狗叫。 林瑾瑜松了口气,他起床气还挺大的,如果这时候张信礼还睡在他旁边,他可能会忍不住把人家踹下去,万一两个人大清早的就打起来了,那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早上八点半。 在家他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绝对不会起的,再加上昨天睡得不安稳,现在整个人困得不行,很想重新躺回去,闭上眼舒舒服服来个回笼觉。 可林瑾瑜想到这毕竟是在别人家,赖别人的床未免太尴尬,于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努力撑起眼皮,穿好鞋翻身下床。 院子里,黑狗已经满村子溜了一圈回来,正在啃一根不知从哪里叼回来的骨头,看到林瑾瑜一个陌生人单独从屋子里出来,立刻爆发出一大串粗声粗气的狗叫。 林瑾瑜吓了一大跳,昨天他刚来的时候赌着气,根本没怎么仔细打量周围,张爸爸又怕吓着城里来的客人,特意把狗栓远了,因此他对这条狗全无印象,此刻冷不防一阵粗壮有力的狗吠把他吓了一大跳。 林瑾瑜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狗,狗头比他腰还高几厘米,耳朵竖得笔直,全身的毛黑得像煤球。 山里养狗很少当宠物养,黑狗的毛尖不知在哪儿闯荡得一层灰,健壮的狗爪上粘着零星的泥巴,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土贱土贱,却极其顽强的蓬勃生命力。 张信礼听见狗叫,从厨房推门出来,嘘了一声把狗赶开了:“起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林瑾瑜,说:“起了洗漱吃饭。” 他见林瑾瑜往黑狗跑走的方向望,问:“怕狗?我栓起来吧。” 林瑾瑜回过神:“不,不用。”他说:“我不怕,我挺喜欢狗的,我妈怕狗,以前家里不让养。” 张信礼又露出了那个挑眉的表情,林瑾瑜这次理解到了他通过表情隐晦表达出来的“叶公好龙”四个大字。 好像把他当做了什么嘴上说着喜欢狗,但实际上只是喜欢那些被洗得香喷喷、白嫩嫩的宠物犬,假如被土气又邋遢的土狗舔到手就会大叫一声,然后冲到厕所狂洗手的城里小少爷。 林瑾瑜撇撇嘴,简直不想理这人,心里骂他千百遍,嘴上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不跟这人说话,省得糟心。 等他用暖水壶里剩下的半壶水洗漱完进屋的时候,看到张信礼已经在桌上摆好了榨菜和花生米,又拿了两副碗筷。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