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我将褪去一身神骨,成为真正的凡人,我很高兴,沈兄,你也当为我高兴才是。 沈浮桥直直地看进他的瞳孔里,那里面没有不甘和悲伤,只有满心满意的解脱和欢喜。 做人未必没有做神好,沈浮桥知道,风烛其实早已很累了。他原本是一阵只会给人间带去瘟疫和灾祸的风,在痛苦和痴爱中撕裂,如今要做飞蛾,扑向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烛火。 哥哥在想些什么?走神好久了。宁逾倾身啵了一口沈浮桥的侧脸,眼里有些担忧,是不想要孩子吗?我记得以前我说给哥哥生小鱼,哥哥还很生气来着 沈浮桥回神,脑袋还有点晕。 他知道鲛人能生,宁逾也说过愿意给他生,但因为神嗣难得,再加上那个配偶纹的差池,他下意识觉得他们之间不会有孩子,每次同房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没有一点准备,也根本不会养鱼。养宁逾一条鱼他都够呛,万一宁逾再生一窝小鱼崽,他养不好怎么办? 可是生一窝阿宁的肚子里他们的宝宝阿宁给他生小鱼 沈浮桥觉得自己的心脏和灵相都要爆炸了,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甚至带了些低低的喘息。 他难以自抑地激动着,那是从骨子里漫延出来的对占有和圈踞的渴望和满足。 宁逾只会给他生小鱼。 哥哥,你没事吧?宁逾歪头看他,用凉软的手心贴了贴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有点头晕。 沈浮桥的目光不自觉地黏在宁逾的小腹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那里看,等反应过来时,整个掌心都伸进宁逾的衣服里贴上了他的肚皮。 宁逾脸红了:还摸不出来呢。 对不起。 两人像傻子一样原地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宁逾喊饿,沈浮桥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拿出来。宁逾都被他捂热了,鬓边又冒出薄汗。 我去给你熬点鱼汤,以后必须好好吃饭。 宁逾眨了眨眼睛,乖乖软软地应了声好,结果该偷吃的时候还是偷吃,真上桌吃饭时又喊吃撑了,沈浮桥拿他没辙,只能严格管控他的一切零嘴来源,任他如何撒娇哭闹都不再松口。 终于有一天,宁逾爆发了。 沈浮桥忙活了一上午亲手给他做的满满一桌子菜,被那么轻易地掀翻在地,油汤菜水四处飞溅,整个明间一片狼藉。 我说了我吃不下!我不想吃!我吃了真的想吐!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宁逾崩溃大哭,抽得上气不接下气,沈浮桥怔了一下,赶紧上前把人抱住,搂在怀里轻哄。 阿宁乖啊,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逼你,原谅哥哥好不好,别哭了。 这要放在往日,宁逾根本舍不得生沈浮桥的气,但如今他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哗啦啦地掉,气得五脏六腑都疼。 滚开,我不想看到你,给我滚! 沈浮桥没受过宁逾这种冷遇,却也不敢真的一走了之:好好好,我滚我滚,我先抱你回榻上好不好?这里盘子碎了好几个,小心扎到脚。 宁逾不理他,只是哭,珍珠落了他一身,等沈浮桥真的把他放榻上作势要离开的时候,他又下意识扒拉住沈浮桥的袖子痛声呜咽,看得沈浮桥又心疼又着急。 我不吃我讨厌你 沈浮桥有些心碎:对不起。 他坐在榻沿抱住宁逾,给他擦脸上汹涌的泪水,吻他哭红的眼尾和脸颊:是哥哥不好,没照顾好阿宁,哥哥改,阿宁别伤心。 杨杨梅糕 沈浮桥怎么可能忍心不答应,可一旦给他开了这个口子,按宁逾如今的性子,以后定是会吃准他不忍心时时闹腾。一次两次还好,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不好好吃饭是一个问题,这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又是一个问题。 他还怀着孕,怎么受得了? 沈浮桥煎熬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天青色广袖都要被宁逾流着泪扯碎了,他实在心疼,正想松口,阮白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大老远就听见阿宁在哭,沈兄又欺负他了? 沈浮桥见他仿佛见了救星:我哪敢欺负他啊?闹着不吃饭,哭得好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阮白提着食盒进来,在榻边的春凳上将里面的奶羹和小菜一一摆开:可能是孕期胃口不太好,不知道阿宁喜不喜欢吃奶羹,我那群小兔崽也挑食,但挺给这奶羹面子。 想着是给阿宁吃,我还专程去北海捉了些鱼制成鱼粉,加在奶羹里也不腥,我熬了好久来着,阿宁可别打翻了啊。 宁逾瞧着是阮白,像是觉得有些丢人,用沈浮桥的袖子胡乱擦了擦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