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是帝王的事情, 容将军一介臣子越俎代庖, 不觉得有些过了么?” 沈尧安今日换上了原先的飞鱼燕纹宦服, 手托拂尘立于女帝身侧, 眸色晦暗, 隐隐带着斥责。 “可在那时, 女帝尚还是公主殿下。即便是现在……国号未改、诸侯盘踞环伺, 您真的不需要臣下么?” 容景衍举杯添盏,将其中辛烈一饮而尽,似是而非的威胁戏谑口吻,叫在场官员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 沈尧安气极正欲上前,却被绫华抬手拦下,她一身明黄的龙袍显眼,现下虽还是帝女之姿,可谢太后那方已然松口,继承大统的只会是她。 “朕心知将军今日因何而来,怀淑是朕的皇姐,朕不但要给她恢复金枝玉叶的尊荣,还要赐她镇国长公主的封号,拳拳相护的手足之情实在难得,这些年皇姐暗地里为朕做的牺牲,朕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敢问将军,你又能给她什么?” “一个将军府的妾氏之位,亦或是将先代帝王对容家的迫害重新加诸在皇姐身上么?那么恕朕直言,哪怕拱手让出这河山万里,放任八方诸侯把朕说成是女帝槐那样的人,朕也不会指望将军的一兵一卒!” 绫华气势咄咄,丝毫未曾将容景衍与之相制衡的筹码放在眼中,与其今后被处处制肘,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同他表明立场。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鼓掌声自一旁响起。 谢殊起身看了眼容景衍极为难看的神色,及时站了出来调和。 “女帝好胆识,但大燕江山可经不起您如此大阵仗的造作。” 原本肃静的群臣再度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多以谢殊马首是瞻,即便是方才向绫华朝贺的君臣之礼,也是在‘谢大人’的默许下进行的。 自谢殊掌权以来,其势比以往谢铮衡更甚,摄政大臣非是浪得虚名,其手中实打实的权柄,也比如今的绫华殿下多出许多。 “照谢大人的意思,是要朕出卖皇姐苟且偷生了?” 绫华眉目一凛,藏于袖中的双手蓦然收紧,露出根根泛白的指节,谢氏从血脉渊源上来看,虽也算作自己的母族,可他们自始至终都选择站在傅珵身后,更有甚者在两权相害之际,第一个会被牺牲掉的,也是她的公主之尊。 “陛下多虑了,臣不敢妄加揣度圣意。” 谢殊姿态恭谦,低眉垂目,视线多数时候还是放在孟清禾的身上。 绫华冷笑,抬袖将素手虚搭在沈尧安掌间,她雍容华贵、体态轻盈,眉宇间一点英气毕露。 她隔着不远的一段距离与孟清禾四目相对,两人这般相视许久,最终还是绫华最先迈出步子,越过徐徐走到案前,开口道: “阿瑜,朕已查到他与嫣然的下落,是去是留,在你。” 孟清禾瞳孔骤而一缩,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来,她似乎没有了留在兆京的意义,即便不去寻傅翊,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陛下,社稷为重,臣的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谢殊云袖一甩,疾步来到孟清禾身前,大掌不自觉握紧了她的腕骨,眉心轻蹙。 “阿瑜会一直呆在我身边,无论生死。” 男人尾音咬的极重,谢殊感到自己的心底涌出一阵巨大的恐慌感,他习惯了孟清禾呆在身边的日子,从何时起,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情愫一点一点渗透内里,直至与他原本寒冷凝寂的心融为一体,再度变得有温度起来。 感受到男人动作里夹杂的情绪,孟清禾唇角轻抿,露出一声嘲讽的冷笑,自顾将手重新拢回袖中,姿态决绝利落,谢殊掌间倏尔一空,愣神半晌才缓过神来,那股心口发慌发闷的烦躁感悄然滋生。 “谢殊,我现在不要你了。” 孟清禾含胸垂首,与他间隔着小半寸距离,自顾拿起杯盏小口饮嗫着杯中的果酒,她今日本就是来找绫华的,可眼下谢殊也在,恐是难以抽身去与绫华独处邀谈。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大殿门口起了一阵骚动,顾泠朝不知何时在一众仆从的拥簇间走进了殿内,她如今恢复了帝女身份,又是绫华的亲长姐,华服加身自是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