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姚氏与谢相皆已不在京中,嫡小姐整日自顾掰扯着一卷圣旨,疯了似的将自己关在闺阁内,谁也不见。一来二去,这繁琐的事务便落到了孟清禾身上。 南露今晨便向府里的总管事告了假,说是身子不适,要歇息几日调养,需得另安排一位近身的大丫鬟供少夫人驱遣着。 孟清禾对镜梳妆时得了这个消息,打量了眼新穿着一袭丫鬟制式绣裙,混入府中立在自己跟前的幼晴,眉心一动,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讪笑。 “绫华殿下已于昨夜从容府救下了泠朝大人,陛下人尚在内廷、安然无恙。” 幼晴旋手拿起梨木案台上的朱钗,簪入女人刚挽好的鬓发之中,垂下的流苏浮动在侧,照得镜中美人更添娇艳妩媚。 “既阿弟与帝位无缘了,咱们不妨另择新主,届时保下陛下性命足矣,良禽择木而栖,这一点昨夜谢大人可没少教我呢~” 孟清禾掀起云披,玉指沾了些瓷盅内的膏脂,轻点在锁骨的斑斑红痕处。昨儿个夜半,就有府里的下人递了消息进耳房,说是原本柴房关着的大丫鬟人跑了。 谢殊当即命人严查,半晌后就在南苑曲廊的花圃深处,搜查处一条满是脚印的泥路来。 府内的管事提了灯笼亲自前去查看,就这样循着足迹过去找了一路,还是未能将人寻回。反倒是在曲廊灌丛交错丛生的地方,发现了那婢子曾有在南苑櫊栏相连处驻足过一段时间。 老管事心下了然,附首过去在谢殊耳侧低语了一番,不消多时亮堂堂的屋内提着灯笼站列的人群纷纷散了下去。 谢殊阖上大门,目光在屋内逡巡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槅扇内净室倚栏处一丝形似掌印的泥渍上。 “瑜娘,你的云披是丢了么?” 男人敛眸,转身行至榻间、拂开幔帐,挟上她方才因累极而熟睡的小脸,倾身贴凑了上去…… 幼晴是傅翊身旁少有的信赖之人,当下谍司分崩离析,多数暗卫跟随窕枝加入谢殊阵营,只为借大理寺之手翻案彻查自己家族当年所获之罪,可有冤屈错漏之处。 孟清禾惊讶于傅翊明明之前那般排斥与绫华合作,为何忽而转了性子,派幼晴前来告知她此事,难不成是为了保下谢嫣然而与绫华私底下达成了某种交易? 前有龙潭,后有虎穴,左右傅翊的皇位是留不得了,既如此,那以其为筹码换取于自身而言更大的利益,才是明智之举。 孟清禾思忖间,幼晴已然替她点绛珠唇,理蔻妆毕,她的手法不似拢枝熟稔,梳出的发髻边缘颇显毛糙,点翠朱钗簪了几回都不得要领,惹得孟清禾一扫之前的阴霾情绪,不由捂唇失笑。 “这执刀的手,当真是沾不得女儿家的繁琐事的,恐要误了几分刀锋的锐利呢,还是我自己来罢~” 两人谈笑间,倏尔听得外间陆陆续续传来一阵熙攘声,那小管事遂上前来如实禀明了那是趁着年节即将返乡与家人团聚的仆婢们,前来向主子谢恩叩首的礼节,是谢府中长年以来的惯例,免不得的! 孟清禾一壁忙不更迭的拢上披袄,一壁从妆奁匣屉中抓了一把金瓜子递与在旁的小丫鬟, 吩咐她前往分发了去,算作一点心意。 “在天寒地冻的时令早起磕头,我可担待不起这福分,南苑近来开了几道水渠,地上的青砖湿寒,早些遣散了他们各自去罢!” 将近年关,兆京旧俗官家夫人嫁过来的第一年是要同夫君一道辞旧守岁的。思及此,孟清禾眉眼间又多添了一丝烦扰。 谢殊忙于公务,几日几日的不见人,纵然她有此心,将两人面上的和睦遮掩过去,又要到哪里去寻人呢?算了,这等俗事,不提也罢。 冬日凉薄的光景,又这样被孟清禾闲散着过去一阵儿。 傅翊已然称病不再参与朝会议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