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被父皇变相驱逐出皇宫时,那温润如玉的身姿,甚至吝啬于回首多看一眼,绫华心如死灰,亦或者江山持重,两权相较取其轻,舍去儿女私情,乃为君者的第一步棋。 绫华公主府下面首无数,个个皆是风流恣意、郎绝独艳。少时晦涩藏拙的恋慕之情,于现在的她而言,不过尔尔。 傅明筝贵为长公主,绝不是那种第一眼美人,细看是眉宇上的别样英气同周身流露出的威压,又是像极了先帝,她脸颊并不如平常女儿家细尖,大眼浓眉,下颌略方,独一双眼神采奕奕,叫人过目不忘。 “大厦千间,夜眠八尺,良田万顷,日食一升。这些非我所求,我只求海清河晏,朝堂清明。” 绫华将金樽玉酒一饮而尽,称谓拿捏亦变得亲和不少。 孟清禾嘴角略弯,如今容景衍回朝途中先是向朝接连发难,听闻此行还前往了一趟凉州,专门慰问了一番先太子,凡此种种行迹,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她尚且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谢殊手笔,但经这几日二人不约而同的种种行迹,很难不让人产生某些猜忌。 怎地会这般巧,谢殊刚在一侧暗示傅翊用天家皇女笼络臣心,那方容景衍即刻请旨赐婚谢家嫡女。 “公主志向高远,清禾望尘莫及,心下感动,也想助殿下一点绵薄之力。” 启开浮木托盘中层暗纽,一折封密黄笺藏于其中,上头‘吾儿沉煜亲启’旋即映入眼帘。 绫华揭开外封,看了眼里头字里行间所言云云,都道谍司内擅以假乱真,今日一见果真不俗。 容家一门忠烈,盛名常再,若不能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还真想不出当朝世家权贵,何人能出其右。 孟清禾以手支颐,半伏在汤池旁打磨好的石壁上,垂眼看着泉池中被一双芊芊素手搅碎的月影,敛眉俏然。 “不知这份薄礼,可和殿下心意?不妨同清禾交个朋友,他日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你今夜到底是来交朋友的,还是来向本宫示威的?” 绫华望着她那对漂亮的蝴蝶骨下的一片斑驳青紫,眼眸微挑,她如今与谢殊既有夫妻之名,那夫妻之实的云雨残迹亦是不足为奇。 只她今日坦然顶着一身齿痕淤青,深夜前来赴自己的约,其间用心若要深较起来,当真如稚童一般。 “那殿下如今对清砚,是否还存有恋慕之情?” 绫华听罢不由噗嗤一笑,她门下面首众多,上至官宦勋贵,下至小生戏子,不过情窦初开时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何以值得她留恋至今? “你这般绛唇映日、瑰姿艳逸,不叫他睁眼看看当真心无哀怨?男人即便耽于美色亦在情理之中,谢太傅身有傲骨,再如此拘着怕是会适得其反。” 孟清禾承了舒贵妃的沉鱼落雁之貌,眉宇间的三分清艳浮翠流丹,这样的姝颜丽色,即便放眼整条朱雀大街,都少有男人能拒绝其红华曼理。 “若你改日这疯魔的偏执劲头过了,本宫邀你入府,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是圣人才会做出的事,你我肉骨凡胎皆不可免俗。” 孟清禾指尖轻动了动,神情恹恹,对此无甚兴趣,绫华男儿心性志在问鼎天下,那些面首恐多是慕着权势而来,又或其中亦有持真心相待的男子,蒙蔽在一众心悦者中,乱花渐欲,终免不得辜负一腔深情。 她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公主日理万机,清禾就不叨扰您沐浴了,容将军的婚事,劳殿下费心。” 水声骤响,荡起一圈清漪,孟清禾裹了软绸掩身,自水中接过宫人递上的帕子轻拭干了身体,伏身微行了一礼,披了薄衫匆匆远去,不多时便融于夜色之中。 绫华仍坐在汤池内闭目养神,随侍宫人用玉瓢舀了一汤热泉浇在她微微泛红的肌肤上,顿觉神明气清,周身舒畅无比。 “今日来前赴我汤泉之会者众多,还是谢夫人带来的礼物甚得吾心,难得回宫,借宫中汤泉解乏,还真是一桩美事。” 轻抚着自己在水中呆太久而发皱的肌肤,绫华只手掩胸起身,正欲上岸离去,倏尔身后传来一道娇颤的女声,紧接着是重物沉入池水的声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