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的钱花完,身上的兜比脸可都干净,怕是再多一个铜板都花不出来了。 两人走到了正街上,街市上买卖人铺开摊子,冒着白腾腾热气,叫卖声、车马声顺着天边的日头爬了上来,走到个馄饨摊边,芸娘只瞟了眼,脚下便是走不动道了。 那馄饨煮的白白胖胖,在锅里起起伏伏间冒着股肉香来,汤面上浮起油亮的光泽,让人移不开眼。 “饿了?”顾言瞥见她眼睛都快掉进了锅里,停住了脚步。 芸娘恍然回神,顾言这不问还好,一问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这几日为了赶路,都是啃得干粮,连顿热乎饭都没得吃。 偏那老板拿着个笊篱还一个劲儿招呼着, “小娘子,喜欢吃就叫小郎君给你买上一碗吃,我这馄饨可是祖传的手艺,咬一口包你满嘴香。” “不,不用了。” 芸娘摆摆手,拉着顾言要走,顾言却拉住她的手腕,在那摊子上坐下,回头扬声对那馄饨摊老板道, “店家,给煮上两碗。” 芸娘一听,急急攀住他的胳膊,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们穷得只剩喝风了,哪来的钱吃馄饨。” 顾言目光微凉,从筷笼里抽出双筷子,用热水浇了浇递给她, “你且吃你的,我自有办法。” 虽说顾言这么说,芸娘兜里没钱,心里更是忐忐忑忑,可等那馄饨端了上来,就也顾不得了,这馄饨是猪肉白菜的,咬下去一口肉汁晕开在舌尖,香香嫩嫩,那汤头还放了几滴香油,吃了馄饨再押口汤,从嘴巴到喉咙眼都是香的。 芸娘本就饿着肚皮,几口馄饨下肚,把什么担心都忘了,等到端起碗把汤底都喝了个精光,这才发现顾言不见了。 她放下碗,擦了擦嘴,才发现他碗里馄饨没动,汤都凉了,人却没了踪影。 难不成,难不成顾言走了,芸娘抬起眼在市集里扫了一圈,人头攒动中,哪里有少年影子,寒风擦脸而过,刚吃馄饨的那口热气在心头下去,一时间只剩下惶惶不安。 店老板见到她这副模样,也顺嘴问道:“小娘子,可吃好了,你家小郎君呢?” 芸娘绞着指头,咬着嘴唇,“他,他……” 话音未落,只听熟悉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好了么?” 她猛地抬眼,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去哪了,我,我以为……” 她以为他走了,就像他在雪地里被她捡到那时般出现,又在某个时间离开。 “还吃么?”顾言垂眼看她。 芸娘心有余悸,急忙摇摇头,“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天知道,她只不过是吃了碗馄饨,就差点弄丢了个相公,未来的大靠山。 顾言瞧着她紧张兮兮地样子,眼里泛起些淡淡笑意,似暮春之初的清寒化开在眼底: “我没走。” 芸娘一怔,看顾言从怀里取出钱袋,给馄饨铺老板结了账, “顾言,你,你哪来的钱。” 少年站在晨光里,眼光流转,柔柔对她道:“我把玉佩当了。” 芸娘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揉了下,一时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一句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顾言见她一时不说话,连平常的笑脸都没有了。 芸娘只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虽然她没问过,可也知道能让顾言流放戍边千里都带在身边,上面刻着他的姓名,必定对他而言是极珍贵的东西,可现如今就为了两碗M.ComIc5.COm